她待着的这破房间, 低矮的天花板上布满不明凸起,遍地坑坑洼洼,角落堆满了线团和破烂残骸,也不知SCP-106是从哪里拾掇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口袋次元”当然不止这点地方, 可以看见墙上有扇紧闭着的门。只要恐怖老人想, 它就有能力延伸出无尽的空间。

被他当成猎物抓进来的人类必须拼命地向前跑,直到再也跑不动, 或者他追腻味了为止。

在由大厅和房间构成的“口袋次元”里和他玩躲猫猫是行不通的。他是这里全知的神,想让地盘有多大就有多大,想让哪里开个出口哪里就会有个出口。

当然, 老爷子虽是在的时候会对“口袋次元”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一清二楚, 如果是在外面遛弯可就两说了。

林柚感觉他是不知道的, 不然在她光明正大地大谈拆家的主意时就该跳出来阻止她了。

SCP-106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抓到的玩具会妄图把他家掀个底朝天——普通人别吓得腿软都不错了。

更遑论他还会先破坏猎物的行动能力, 甭管是器官、肌肉还是骨头,总归是有一样,哪料到出了林柚这么一朵用不着自己动手的奇葩。

房间里到处都脏兮兮的, 她拖着伤腿绕过一堆看上去原先像是汽车零件的杂物堆, 在边上找了个干净点的空地坐下。

骷髅头努力往上抬抬下巴, 好让自己别挨着旁边耷拉下来的烂布条。

别看它只剩骨头了, 它还是挺讲究的。

“诶。”

它突然注意到一样东西,“你看那个是什么?”

林柚:“嗯?”

她还没来得及摊开图鉴, 闻声便循着看过去。骷髅头说的是在锈蚀严重的铁板之间夹着的一张纸片, 林柚伸手拽住边角, 一点点把它抽了出来。

是张照片。

年代久远, 相片纸摸着有点涩手,褪色也褪得厉害。“口袋次元”内没有来源的光线就像深海中的莹莹绿光,昏暗得令人难以辨认照片上的形象,只隐隐约约地看着像是个女人。

骷髅头:“这照片……”

林柚翻过背面,看到那里草草写着几个字母。但就和照片本身一样,这些字符也只有第一个能看出是大写的“A”,别的晕成一团想看清都难。

“知道吗?”她沉默片刻后,说道,“SCP-106,据说以前是基金会的博士。”

“啊?”

“在研究一种稳定装置的时候出了意外,被吸进了类似虫洞的次元缝隙里——哦,后来成了这里的前身——一个人在那里待了五年零十一个月。”

一个人待在漆黑的狭小空间里是种什么感觉?

不知身在何处,后来连自己也慢慢腐烂,也同样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不过,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掌握这种力量以后就开始随意虐杀别人的事实。”林柚慢悠悠地拂去图鉴封皮上不存在的灰尘,“如果我不采取点手段,待会儿‘猫捉老鼠’死的就是我了。”

SCP-106早不是以前那位发现自己陷入困境后还会去认真记录数据的斯克兰顿博士了。他现在最喜欢的是看着猎物在前面绝望地奔跑,自己不紧不慢地跟着。人总有耗尽体力的时候,他只要等他们最后一次没有力气地跌倒,再在对方丧尽希望的目光中剥掉他们的皮、把身体撕成碎片。

有个特工活生生跑了四天,最后还不是只有被撕碎的份儿。

“慢着,”骷髅头意识到什么,“你知道这照片上是谁?”

“不好说。”

林柚答道。

“可能是跟他过去有关的人,但也可能是别的受害者带进来的,反正收起来吧,能在这儿发现的东西八成不简单。”

把照片放进背包后,她打开了图鉴。在握住因为抽选而弹出的卡牌后,林柚挑挑眉,端详着卡片。

是他啊。

她一扬手。

面目狰狞的杀人狂拖着斧头出现在她跟前。还不等吩咐,SMILE默默看了林柚数秒,转头走开,自己找了个角落开始一斧子一斧子地砸墙。

……居然还挺自觉。

他这力气委实不是个吃素的,墙面没几下就被砍出个豁口。林柚看着那边的拆迁工程进展顺利,自己就又捻出了一张卡。

这才是重头戏。

体型庞大的邪神之子几乎占满了大半个房间,它蠕动着黏黏糊糊的触手,黑绿色的粘液在摩擦中发出啧啧水声。黑山羊幼仔“紧盯”着林柚,从触手上的数张嘴里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又忌惮般的不敢乱动。

显然,它对她还有着不小的敌意。

林柚想起了卡上的说明。

——如果它不听话,用某位的名字去吓唬可能会很管用。

于是,她笑眯眯地开了口:“奈亚拉托提普?”

黑山羊幼仔:“……”

下一秒,又有个透着点懒散的声音响起,“找我有事?”

黑山羊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