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白帆号也跳入了超光空间,和亚光世界中完全不同的空间属性,让亚光世界中无边无际的蝠潮,化作了一个在重力波的感知之中,横亘整个视野的漫长迁徙队伍,迁徙的队伍如同一条在空间中流动的长河,而战斗在一起的紫罗和穹光,则是在河中兴风作浪的龙神水妖,他们每一次行动带动的重力波,都掀起滔天巨浪,被从迁徙队伍中抛出的蝠潮,运气好的就进入了亚光世界,若是运气差的,立刻就被重力波撕扯开,然后化作一个个奇点。

追到这里,白帆号已经竭尽全力,但是刚刚彼岸号不幸被卷入了两只生物的战斗之中,此时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混乱的蝠群掩盖了一切可以用来追踪的踪迹,即便是古峰可怕的直觉,也完全感觉不到古帆的所在。

古峰握着操纵杆,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怒吼,古帆消失无踪,给了他巨大的打击,让他的理智已经游离在崩溃的边缘,愤怒却如同熊熊的烈火,灼烧着他的心灵。

当铁堂杰从近乎梦魇的痛苦中挣扎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上次和四翼浮生龙战斗时,铁堂杰被古帆拉入了自己的“回忆”里,然后在古帆退出后,被卡了许久不能动弹,在灵魂的感知里,那就像是一个世纪。这固然带给了铁堂杰巨大的痛苦和不安,但是同样也让他好好体会了一把灵魂被冻结的感觉。

而这次进入超光世界之后,他的灵魂再次进入了类似的状态,不过这次不是被冻结在古帆的回忆里,而是被冻结在他自己的身体里。

他知道,这就是众人经常说的在超光世界里“灵魂破冰”的迹象。当灵魂没有意识到超光世界可以活动时,只是陷入永恒的沉寂里,而一旦灵魂觉察到超光世界也是一种可以活动的世界,它就会拼命挣扎着想要动起来。而这就是灵活破冰的必须过程,一旦进入了这个过程,灵魂破冰就不远了。

灵魂破冰本应该是一种非常漫长的过程,需要经过长期的训练和挣扎。这个过程其实非常痛苦,就像是陷入无尽的梦魇。人们经常会感觉到的梦魇,拼命挣扎想要醒过来却醒不过来的情况,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而这种过程,却会在超光世界中一直持续,若是长途飞行。很可能会持续一年两年的时间,对冻结的灵魂来说,漫长如同宇宙本身一般的漫长。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会变得痛苦不堪,情绪不稳,被戏称为“痛苦的成年礼”。但因为有古帆的“回忆”的存在,古峰和古帆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彼此之间进行交流互动。完全不曾感受到了痛苦,这一方面缓解了他们在破冰过程中的痛苦,但是因为没有痛苦的“冻结”的压迫。他们也没有了迫切想要破冰的动力,所以以他们的灵魂强度和天赋,直到现在才真正完成了灵魂破冰。

铁堂杰则不然,他的灵魂被古帆所激活,然后又被冻结,可以说是绕了一个捷径,在这次进入超光世界之后,他终于完成了这个“痛苦的成年礼”真正成为了一名拥有灵魂契合能力,在超光世界中拥有行动力和战斗力的船员。

刚刚破冰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是迟缓而无法〖自〗由控制的,他能够感受到古峰的痛苦,却又无法安慰他。

其实,此时此刻,白帆号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彷徨。

一直以来,古帆都是这艘飞船的主心骨。从未有一刻离开。

如果白帆号是一个大家庭,那么古帆就是这个家庭的家长,没了古帆,白帆号似乎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一切的动力。

老古想要说些什么,他觉得这种时候,他必须担当起自己的责任来,作为白帆号上年龄最大的人,他必须在这种时候,保证飞船不失控。

但是在他没有行动之前,就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威胁感,他一侧身,就看到战镰走入了白帆号的驾驶舱。

“我没有恶意。”看到老古警惕的样子,战镰轻轻抬起手来,这个动作现在并不能表示什么,但至少表明了他没有敌意。

“离开这里!”铁堂杰站了起来,动作还有些迟缓,声音也有些生涩,却坚定不移。他是武器官,守护飞船的内部是他的职责。

“抱歉,我无意冒犯各位,不过我只想知道,各位现在打算怎么做?”如果这不是超光世界,如果战镰的肉体正在陷入沉睡,别人一定会从他的眼中看到窃喜。

但是现在他的灵魂所掌控的,只是他的战甲,而战甲其实是没有表情的,自然也不会把他的窃喜表露出来。

白帆号毁灭了他的飞船,而现在的白帆号,却失去了自己的船长。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