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赤菊院里,北虞说要睡会儿,玉璃把北虞扶上了床,遣退了小丫头,自己则守在小过厅的炕上。

北虞闭着眼睛,呼吸一点点均匀起来。她相信,今日的事,绝不是一场意外。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

北虞轻抿朱唇,她不心急,因为她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自己确实不知情,没必要装成知道的样子。看着假不说,真是旁人追问起来,自己倒没话可说了。

北虞隐隐觉出,此事的后续马上也要登场了。到时候,哪个唱红脸,哪个唱白脸,都会粉墨登场了。

想着想着,北虞只觉一股困意袭来。渐渐的,北虞放下思绪,没多久,就睡着了。

到了申初,北虞才醒过来。小蛮在外面听到动静,忙进来服侍。玉璃也托着一碗药进了来,“姑娘,快把这药吃了罢,郎中吩咐姑娘醒了后再喝上一剂。”

北虞端过药服了后,把碗递给玉璃。玉璃接过碗,放在桌上,帮着北虞穿起衣衫。“才个儿夫人还打发竹黄过来瞧瞧姑娘,知道姑娘睡下了,竹黄不敢惊动,先回去了。姑娘,您可觉得好些了么?”

北虞抚了抚有些低垂下来的青丝,站起身来,“头不那么痛了,倒是好些。”

玉璃站在北虞身后帮着北虞抚平了衣衫,“姑娘,您的头从前受了伤,姑娘先前也说过忘了许多的事,奴婢想着,会不会冤枉了那人?”

北虞不动声色,“我想不起来了,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那人当时那样无理,我哪里还能多问。”

玉璃转到北虞身前,扶过北虞的手,压低了声音,“姑娘,我才个悄悄儿的问了竹黄姐姐,她说夫人已经把人交到衙门里去了。”

北虞坐在一边的锦杌上,玉璃帮北虞梳着头。北虞低垂了双眼,一句话也没说。

玉璃见北虞并不说话,把一缕青丝绾到北虞的头上,拿起钗子别上去。“姑娘,奴婢想着,若真是姑娘的恩人,姑娘倒不好真看人家死在那衙门里,衙门里的情形姑娘是不知道,我听人说,那监牢里岂是人能待的地方?饭吃不上不说,就是一顿子的好打,只怕那人也挨不过去。”

果然,北虞心中冷笑,玉璃自来话是比小蛮几个多些,但是却没多到乱管起闲事的份上。玉璃若是没有分寸到这个地步,杨氏自然也不会打先就要她到赤菊院里服侍。

没错,是嫡母杨氏布下了一切!现在又加上玉璃的再一层似无心的询问,只是为了试探自己到底是真失了忆,还只装出来的。杨氏啊,你真是为了自己,煞费苦心。

北虞抬起眼,望着铜镜里卷在自己头上的长发,和玉璃那探寻的眼神,又一次垂下眼来。

谁会知道她们去金刚寺里还愿?北虞可不相信真巧到这份上,那养兄遇到北虞。如果真是一种巧合,那也只能说某个人给养兄透露过这个讯息。若是她流露出一丝对养家的知情,无论或是恩或是怨,这都会让杨氏放不下心来。

庶女只是嫡母手中的一枚棋子,自然是越依靠嫡母的庶女越好拿捏。北虞本就是穿越而来,她对原魂的事无一了解。

至于那位养兄,北虞看那人的急切却有几分真。想来该是错信了旁人,本来寻亲,却遇到这样的事来。这件事上,并非北虞无情,她听着养兄的话,这人该真是生员,这样身份的学子,就算是进了衙门里,若没确凿的证据,官府也奈何不了人家。

所以北虞才笃定情绪,并不在乎杨氏和玉璃送衙门的话。只是这样的事下来,北虞更确定玉璃的身份了。

杨氏做嫡母防庶女到这个份上,真正让她心寒。

“唉,”北虞叹了一口气,“我连人现在是匪是贼我都不知晓,我哪好去求了母亲去?玉璃,快别提此事了,若是再提,”北虞拿起帕子拭起了眼角,“我就心悸,害怕……”说着,北虞嘤嘤的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