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俭和杨氏回到金芪院里,夫妻二人对坐于小炕上,徐宏俭先轻咳一声。“我也听闻得说,京城里又爆发了麻风病。”

杨氏并不作声,等待着徐宏俭的下文。

徐宏俭又道,“妤儿病的事,我们纵是瞒得再好,只怕严府里也听得到风声,我是担心此事。”

只怕是更加担心你未来的前程罢。

杨氏心头更冷。

徐宏俭清了清嗓子,“你也莫怪我,我也要为晟儿和松儿打算一二,我有些担心严府里会来退亲。”徐宏俭说着扫了一眼望着自己手指尖的杨氏,又道:“若是严府里真来退亲,我想着,倒不如想个法子让严府心宽些。”

杨氏还是不动声色。

徐宏俭望着妻子的脸色,说道:“徐北虞容貌姣好,倒不如把徐北虞和妤儿一起嫁到严府里,让徐北虞做个滕妾就是了。”

二姑娘徐北虞足足长出严家公子四岁有余,徐宏俭竟然为了攀上严府,把这样一桩又娶一个,又搭上一个的好事都做得出来。杨氏还是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从前,丈夫拿自己的两个儿子说事,杨氏还真心的觉得丈夫在意两个儿子。可是现在,她不再这么想了。丈夫最在意的是碌碌无为的他,如何能在朝野里站得更稳,立得更久。

从前,徐宏俭极反对严府的亲事。事后,大概他也想清楚了厉害关系,竟然如此怕失去了这层关系。杨氏真不知道心里是何等滋味。

杨氏抬起眼,定定的望向徐宏俭,双眼直勾勾的,嘴里只差暴跳出一句“我的女儿还没死呢”的话了。

徐宏俭被杨氏看得心里有些发虚,他端起茶来,很自然的,徐宏俭的眼睛注视起来氤氲的茶气,茶盏也挡住了自己看着杨氏的眼睛。

放下茶盏时,徐宏俭很庆幸杨氏没再看自己。

杨氏此时说了话,“侯爷做主就是,妾身听侯爷的。”

杨氏的大度让徐宏俭很吃惊,他望着杨氏,杨氏的脸上却无一丝波澜。

徐宏俭起了身,走到杨氏身边,双手按住了杨氏的肩头。这么些年了,除了刚成亲那会儿子,徐宏俭再没和杨氏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而这样的动作,竟然是用自己女儿的病痛换来了,杨氏的心快要冻结了。

徐宏俭的话温柔如水,“璞玉,到底是你贤惠,你且放心,我会再请太医来看妤儿的病的,我不会不管这个女儿的。”

但是你却连后路都想好了。

杨氏还是落下泪来,自己一定要想法设法保全了女儿。让牺牲的一切都再赢回来,一定!

常平侯府里暗暗传着,说四姑娘得了麻风病,整个院子都封了起来,不许人乱去了。下人们人心惶惶,恐怕下一个得麻风病的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