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才到达齐国。秦朗没有立即带着赵玉滢去见妹妹,先寻了一位故人——上阳郊外,一处颇有名气的道观,太玄观观主青玄道人。他先请青玄看了下赵玉滢的面相。

青玄是一位年过八十的老人,鹤发红颜,一双精光熠熠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玉滢,又摸了下她的耳朵、手背,断定道,

“此女劫财格,出身显赫,天生瞩目,能言善论,巧思妙行,辨析人心,若问前途么,大有可为。只是缺陷也明显,欲壑难填,野心过大,若无足够的约束,怕是堕入自毁之道。”

就当着年幼的赵玉滢说了。

秦朗一怔,倒是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评语。淡淡的一笑,摸着年仅三岁的赵玉滢光洁额头,“大师,这丫头,根骨如何。”

“如何不如何,你不也看得出么,何必问贫道!”

秦朗笑容不变,抱着赵玉滢就在太玄观寻了一间顺眼的厢房,住了下来。另一面,派人去文府送信给妹夫。

安定大长公主长子文冲,字淡真,号悯山,因在工部任职,人称文工部,是位才情卓越、如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收到妻兄的信,文冲无奈骑着两个时辰的马,来到郊外乌金山,又爬了一个时辰的山,才到了太玄观。

“真没想到,你竟然敢离开秦国大军。知不知,外面有多少人想除掉你而后快!你就不怕没死在两军沙场,而死于阴谋算计之手!”

一见面,来不及诉什么家事,文冲就责问。秦朗和文冲一般年纪,两人的性情交情……说实在的,若不是有姻亲关系,怕是早就是“生死之交”了。

秦朗摇头笑道,“不是我小瞧齐国无人,只怕现在最怕我死在齐国的,就是那些人了吧?”

文冲无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就不能为了两国安宁,消停一些!”

“我倒是想,可是我唯一的胞妹生死未卜、命悬一线,你叫我如何安宁?”

提到重病的妻子,文冲无言以对,只能缓缓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和妻子秦梦儿结缡数载,举案齐眉,感情极好,膝下有一儿一女,长子文清年仅十岁就拜在齐国文坛泰斗商老的门下,读书用功,品行被众人交口称赞;女儿文素更是乖巧可爱。

唯一的晴天霹雳,是半年前女儿忽然发现脸上身上起了红斑,整日瘙痛难忍,短短半个月就折磨的不成人形,请了多少医师大夫也无用。用尽珍稀药材,也不过多挽留一些时日——等死而已。因为确实是绝症,世上无人可治、无药可医,文冲只能忍痛做了一个决定,让女儿安安生生的走。

爱女如命的秦梦儿无法接受,怎么也不肯相信女儿已经离去的事实,整日精神恍惚,茶饭不思,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文冲本是公主之子,一出生就顺风顺水,长大后结了一门显赫的亲,原本意气风发,现如今,女儿病逝、妻子不久人世的双重打击,让他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声深深的喟叹,两鬓竟有了点点风霜。

“谁说不可救?我能!”

“什么?你能,别说笑了,你学的是千军万马的指挥之策,学的是权谋生杀的霸道之术,什么时候还通晓岐黄了?”文冲摇头不信。

秦朗坚定的眼神,谁也无法动摇他的信念。拍了拍手,从厢房之后转出来一位身材高挑的乳娘,抱着的不是赵玉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