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迥然有序的屋子,一时间全乱了套。长了腿的人纷纷拥上前,里三层、外三层,大呼小叫着“夫人,您怎可自寻短见啊……”

“大胆!”安定长公主坐在罗汉床上,捶床大怒。

她可是在皇宫都能横着走的人物,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晚辈用死来威逼她低头了?气得面容扭曲,恨不能秦氏即刻死了,一了百了。

不过秦氏出身不同,她一个人死了不要紧,万一引起秦国大怒,使得齐、秦两国邦交受到影响,引起战争……这可不是区区一个空有爵位、毫无实权的长公主能扛得住的大祸。

这么想着,对那祸水源头——假冒货,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眼神一横,心腹立刻去拽赵玉滢,准备弄死。

赵玉滢也是被突发状况惊呆了,反应慢了一拍,等被一个年老妇人用大力抓紧胳膊,她才挣扎的惊叫起来。那妇人捂着她的嘴,眼神凶恶,她就狠狠的咬了一口,同时如炮弹一下嗖的扑到秦氏身边,

“娘亲~娘亲……”

秦氏那一撞,撞得可不轻,额头见了红,丝丝的血迹流出来。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女儿的声音,哆嗦着嘴唇,“佛喜,我的佛喜……”

金嬷嬷见状,连忙拨开众人,让赵玉滢过来,抱着她放在秦氏面前。秦氏见了“女儿”,两行热泪止不住滚滚而落,怎么也不肯撒手。

婆媳第一次有关“抚养权”的对抗,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老夫人没有赢,秦氏也付出险些丧命的巨大代价。暂时就这样僵持着。

不过,谁都知道,这种局面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能改变这对婆媳的,只有文冲一人了。他是站在母亲一边?还是站在妻子身边?无论向着谁,毫无疑问,都会使得矛盾更加深。

无可奈何之下,他连夜写了一封奏折,准备递呈齐皇。递呈之前,先将奏章给了母亲看。

“什么,你要辞官?”

“是,儿本来就觉得,工部员外郎掌管工匠、营造等卑贱之人,提起来实在不雅致。也有损母亲的公主之尊。”

长公主一口气被憋住了,顿了半响,才颤抖着指着文冲的额头,“你、你……工部员外郎又怎么了,难道不是一个官职?你父亲到死也不过是个四品虚职,不似你,六品虽然不大好听,可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凡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缮葺,工匠之程式,连皇宫的修缮也得过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文冲摇头,“儿,原本也是知足的。只是如今,实在做不下去了。儿本是母亲的嫡长子,朝野观望。昨儿的事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媳妇不孝,竟然用死威逼母亲,趁御史还没弹劾,不如早早的赋闲在家,也免了场口舌。”

长公主冷冷一笑,愤愤的把奏折撕碎了,“说来说去,是为你媳妇撑腰的!她撞柱,是本宫推她的,是本宫逼着她去死的!你这个没出息的,她假模假样寻个死,你倒先投降不做官了。你要赋闲,以后看她脸色过日子罢!”

文冲直挺挺的跪下来,神色怆然,“母亲如此说,儿无立锥之地。秦氏当初下嫁,儿并不愿意,曾对母亲有言再先‘秦氏虽无公主之尊,可优胜公主,秦氏一族在秦国一手遮天,尤其是秦氏的胞兄秦朗,掌管秦国十万精兵。若无事便罢了,一旦有事,就是引起秦国发兵的现成引子、导火索!儿情愿娶个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也不愿意成为家国罪人。’是母亲担忧儿前程,认为娶了秦氏朝野瞩目,必然青云直上,坚持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