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不知是不是约好的,东府的太太和姑娘们都来了,齐聚一堂给老夫人安宁长公主请安。敬安堂内挤得满满当当,满眼朱翠、莺莺燕燕,真是看不过来的美人图。

“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

佛喜回到文府,第一要紧事当然是来拜见祖母。仪态一丝也没差的给安宁行礼之后,才听见一句,“起来吧。”

一个丫鬟端来锦墩,放在东府大小姐文雅的身侧。佛喜冲文雅一笑,安稳坐了。文雅的对面是文盈,三姐妹都是嫡出,又同样都是正室夫人唯一的女儿,比别的姐妹更亲近些。之后排下去的是文梦卿、文玉卿等庶出,在这里也就坐着听人说话的份儿,没什么存在感。

“明儿是五妹妹的生辰,不知五妹妹打算怎么过?”

“年年都生日,不都一样么?吃寿面,到亲戚长辈那边磕个头,再请个戏班子热热闹闹过一天,不就完了?”佛喜含糊的说。

文盈掩着口,细若葱尖的手指捏着绣工精湛的缠枝花帕子,衬得一双杏眼分外有神,“今年肯定不一样了,说不定宫中都有赏赐。”

佛喜的惊讶半假半真,“怎会?莫不是轻盈向她姑母说了什么。若有,真是妹妹的错了,不该多嘴赞叹她的生辰礼。”

文雅瞥了一眼文盈,似乎怪她多事。

“五妹妹别多心。轻盈纵使说了,也不是坏事。你的好日子,只管松快一天,姐姐们能替你担着的,不会推辞。无论怎样,你也是我们文府的五千金。”

话说得莫名其妙,佛喜不由得动了念——该不会是她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首东府的二夫人正妙趣横生说笑话,逗着老夫人发笑呢,她也不好做什么小动作,只能端端正正坐着,等待请安结束,回去暗自打探。

好容易熬到安宁乏了,挥手让晚辈们都离开,独独对佛喜交代了几句话,“明儿已请了庆家班过来唱一天戏,给你庆生。你娘那边,叫她没事出来多走走,也结交几个友朋。做什么天天窝在家里,跟本宫限制她,不许她出门似的!”

佛喜能说什么?

她能掩饰住对安宁深入骨髓的厌烦和怨恨,面上不露一丝痕迹,已经是演技高绝,能拿小金人了。低着头,板板正正的回话,“佛喜知道了,回去必定和母亲说。”

得了许可,方才从敬安堂内出来。

这一连串的异样,不用打探就得到答案——原来秦氏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参加皇后娘娘宴请外命妇的宫宴了。除了陛下的万寿节去过,陆皇后主持的千秋节,或者寻常宫宴,秦氏一律以“身体不适”而拒绝参加。

换了别人,皇后娘娘的宴会敢不参与,不是给脸不要脸?以后都别想立足京城的社交圈了!唯独秦氏,她身份太特殊了,齐国上层贵族的宴会,不管愿不愿意,都得送一份来——即使她们看不起秦氏字都不认得,不通文墨。

秦氏和陆皇后的“不对劲”,延续三年,以至于外廷的士大夫也有所察觉,并敏感的在上奏陛下的奏折里婉转建议,“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楷模……何故独亲母族,不近皇家眷属……务使细故家国失宁,外邦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