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东胤隆盛帝下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成王之女毓秀有仪,稽合嘉礼。是以广天下之孝思。承先祖之训。赦封萧奚奚为辅政长公主,赐之金册,享亲王礼,钦此。

此诏一下,举国震惊。朝臣皆知隆盛帝受恩于成王,也知道成王有个女儿在北齐,但那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质。这些年朝野内外早把这个人给忘了。

父母都不在了,又身处外邦。活着算侥幸,死了坟头草大概也有一人多高了。

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封赏是可以,不过一介女儿身,如何当得辅政二字?

陛下,这是……疯了吗?

便是荣宠,也没有拿国家当儿戏的,如果是个男子,如此尚且惹人非议。毕竟权力核心,哪是随便一个空降就能插足的?更何况还是个未及成年的少女。

“陛下三思……,此举万万不可啊!”礼部尚书季归当先说道,这有违祖制。

“臣附议。”

“臣,附议!”

满朝臣工呼啦啦地跪倒一片。

萧奚奚冷笑,她还不想当呢,问题这是她想不想的问题吗?说得好像是她恬不知耻地要横插一杠似的。

回头望了一眼龙座之上的萧盛,男子宝相庄严,仪态威严。看似对每个人都温和微笑,那眼角目光,却谁都不在其中。

萧奚奚玩味地一笑。

众臣只见锦衣华服的少女步下丹墀,青绒朝冠顶上衔着红宝石,朱纬末缀珊瑚。行龙妆缎的深蓝袍服上五爪龙纹四团。裙边片金加绣海龙缘。腰缀明黄丝绦,肃谨的朝服并没将少女单薄的身量吞噬,反而更显她雍容尊贵,合该就是那万人之上的鸾凤。气场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真切的存在着。

她走到季归面前,蹲下身子,这姿势甚是不雅,看得季归又是一阵摇头。

“我且问你,东胤何所以日渐凋敝?”

“这……这原因是多方面的。”季归下意识地回答道,后又觉得自己凭什么回答她,趁着脖子怒道:“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个女子置喙。简直荒唐。”

“哦?”少女轻拄下颚。蹲下的她比季归矮,本来就不高的身量更是萎成一团。似疑似问地眨着眼眸,单纯得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

季归心内哂笑,果然是个绣花枕头。萧奚奚站直身子,纤细的手指捻着腰间的丝绦,状似不经意地缓缓开口。

“荒唐?敢问大人,粮食增产荒唐么?百姓富足荒唐么?兵强马壮荒唐吗?可得玉乘所有助力,甚至问鼎天下,荒!唐!吗?”

一连几问,萧奚奚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她用了真力。女子的清脆声音回荡在威武肃穆的大殿内。

平地炸雷,字字惊心。

季归抖着胡须,哆哆嗦嗦地指着萧奚奚。“你……你!”

萧奚奚毫不客气地啪地拍掉他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我就算不领王爷俸,也是公主,是正一品,你是几品?从一品也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你可荒唐?”

季归被她呵斥得跌坐在地。

“呵呵,公主好威风。臣好生佩服,不如公主就来仔细说说,如何让百姓富足粮食增产,以及兵强马壮?”

说话得是贤国公,看来也是憋了好久,不出声则以,出声就叨人软肋。

玉乘继位大礼上,他也在,所以她知道萧奚奚的身份。

在他看来萧盛的意思如此重封,哪里是什么恩宠无双,不过也是盯上了玉乘这块香饽饽罢了。

小子,你的死期不远了。想着那逐渐要成功的计划。贤国公眯起细长的眼。

萧奚奚撇嘴,“是,我这洪涛伟略,尔等确实应该佩服。虽然我是没生长在东胤,但是,贤国公的威名倒是早有耳闻,贤之一字用在你身上,倒是……”弯唇一笑。

“好不恰当。”抑扬顿挫,重音错落,意思全变。

贤国公长眼更眯,冷冷说道,“且不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兵法谋略、或者行军布阵,就是区区德容言功,殿下可有吗?或者随便一样过人之项?”

“有!”萧奚奚波掷地有声,三白眼你吓唬谁?

“愿闻其详!”贤国公直视她,你能奈我何?

“我倒是想先问问你,为人臣者首先应该做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