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长发只簪以墨玉,却让人分不清发光和缎光哪个更亮。颀长身躯只着红缎长袍,剪裁极简却甚是考究。

萧奚奚曾经问过他,为何如此偏爱红色,他的答案是:至少看起来温暖。

堂堂东胤王爷居然给了这么个不知所云的答案,萧奚奚却没再调笑他,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半晌挤出一句:很好看。

下了朝的萧勤有些出神,萧奚奚最近练兵练得逮不着人影,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人早些可堪重用,她也就离开得早些。

却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她助她,终究……是不愿她失望啊。

“王爷。”一个男子唤道,满是不解:“您明明有那人的罪证,为何依旧……”

萧勤不答,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蜷。

另一人冷哼一声,“王爷可不是仁慈,他关斯贤算老几?”

萧勤笑了笑,步履不疾不徐,没有任何变化。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什么?”先前那男子怒道,“专横跋扈,左右朝政,挤兑王爷还不够,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难不成想作乱?”

“作乱倒好!”另一人接口道,“关斯贤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倒是想得美,有王爷在他胆敢窥测大宝,也不过是自寻灭亡!”

“先祖皇帝精善推演之术,曾经预言过东胤帝宝自二十三世必有转折,衰极泰来。如今可不就是第二十三代?关斯贤搅得朝野混乱也就当得个‘衰’,咱们王爷和陛下必就是应了那个‘泰’!”

“啪”一声,萧勤的手指爆出骨节脆响,所有人立即闭嘴。

队伍沉默下来,气氛颇是有些压抑。

陛下继位后的这些年,贤国公和帝系之间,关系势如水火的同时越发复杂,帝系代表着改革创新的绵延国祚,而贤国公则成了老牌贵族利益的代表。彼此因为僵局太久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谁都想先下手,却又谁也都不能先下手。

萧盛在头痛的同时,也不禁更加钦佩成王萧瑞。这样互相牵制的格局与东胤初建国时的特殊情形有很大关系。但萧瑞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奉佑幼帝平安登基,不至沦为傀儡,并留下足够的自保兵力。其心计谋划已近出神入化。

忽然巨响轰鸣,虽因距离尚远而弱了许多,众人都是武将出身,如何不懂其威力,面上都是惊讶。

路上有人策马疾奔,见到萧勤顿时一喜。

翻身下马拜道:“参见王爷。”

“右统领无需多礼,城外发生何事。”萧勤循着声源,发现正是骁骑营方向,心高高悬起。

“回王爷,城门守卫也观不真切,只知共是两拨军情,属下已派人去查了。此来是想问王爷,近来可有秘密军演?”

萧勤听他说完前半句已经上前几步,一翻身上了他的马,疾奔而去。

身后几人一想那方向,随即明白为何萧勤如此着急。

那空降的“财神爷”最近将两阵营的冲突日渐激出了水面——贤国公和他背后的势力自然不愿意帝系得此重宝而阻碍他的“大业”,皇帝陛下和王爷却想凭借萧奚奚来打乱对方的计划,毕竟她代表的是被民众奉若神明的玉乘教。

于是长公主殿下,夹在两拨人马中间。皇宫最近的守卫都多了三成,萧盛甚至将自己的暗卫都分出去一半保护她,她不喜欢被人近身伺候,萧盛也由着她。所有安保都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一切只是萧奚奚本人不知道罢了。

……

※※※

城外。

萧奚奚噗通一下坐在地上粗喘,心里既喜又惊:银雷大神揍她的时候真温柔!太温柔了!

银雷嚼着各种干果,慢慢走到她身边,啪地抽了她脑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