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摇了摇头。

人死之后,一了百了。

这事情怎能这么简单就结束?

“为何不杀?”

赵山河赶紧追问,却发现躺在地上的王双开在瞪他。

“死到临头,还敢瞪我!”

赵山河狠狠两脚,踩在王双开脸上,旋即瞪着眼睛,争执道:“家主!杀了吧!要是不杀,这东土大唐之人,只怕会认为我们是些胆小怕事之辈,认为我们好欺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我记得家主你以前处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杀伐果决比我还要坚定,今日怎会心软,莫非是被刚刚那个李令辰公主,给魅惑住了?”

“鬼迷心窍!”

赵无忌眼眸眯成一线,冷声说道:“家主怎会像你那样,能被人用美色轻易迷惑?”

“我哪里被美色迷惑过了,你休要信口胡诌,休要诬陷我!”

赵山河瞪大的眼睛里,突然间就充斥着浓浓的血丝,他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猛兽,浑身上下都在轻轻颤抖。

于是,赵山河手里那一柄横在王双开脖子上的大砍刀,锋锐的刀锋随着他的手臂轻轻颤动,在王双开脖子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伤口虽不深,却十分惹眼,鲜血横流,片刻之间就将王双开衣襟领口染的鲜红一片。

“要杀就杀!何必拿刀吓我!”

王双开死死盯着赵山河,很是硬气,怒吼道:“我等东土大唐的军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坠了我大唐的威风!”

隐隐约约间,有一股骚臭味传来。

众人低头朝王双开身上打量一番,却见他裤子已经湿了。

“嘿嘿,我还真以为你是一个有骨气的汉子,没想到只是嘴硬而已,到头来你皮肉里面包的都是软骨头!”

赵山河咧嘴一笑,将王双开从地上提了起来,丢到一旁,怒道:“就你这样的东西,也配说什么东土大唐的威风?”

一道刀光,从帝都令摩炀手中闪烁飞出。

此人虽被观澜打成重伤,却依旧存有几分战力,如今一刀斩出,直接落到了王双开脖子上,刀光沿着那些被赵山河用砍刀擦出来的伤痕斩了进去,斩得王双开身首异处。

“我乃天子亲封的帝都令,有守土之责,有牧守一方之责,有代天子巡狩之责!你等在大唐帝都闹事,一剑轰破遮天楼,坏我东土大唐根基,罪无可恕。”

摩炀一刀斩了王双开之后,强撑着一身伤势站了起来,身躯虽摇摇欲坠,目光却十分坚定,徐徐说道:“你等坏我大唐根基,乱我大唐的法度,动摇我大唐祖制!今日就算我摩炀灭杀不了你们,大唐的文武百官,大唐的天下万民,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赵山河再度将砍刀横在摩炀头上,问道:“你真不怕死?”

“死又如何,不死又如何?”

摩炀说道:“摩炀可以怕死,可东土大唐的帝都令却不能怕死!”

“你倒是一条汉子,可惜我也是一条汉子,我说过要射你一脸,自然要说到做到!”

赵山河带着几分叹息摇了摇头,似是有些难为情。

若摩炀是一个女子,赵山河自然能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到做到,射摩炀一脸。

可摩炀长着山羊胡须,四四方方的国字脸,肤色青黑,看上去年龄已经有五十来岁,可算是一个半老头子,赵山河又不喜欢男人,他如何射得出去?

“祖宗之法不可废,一如遮天楼……”

赵无忌将漆黑长刀背负在身后,回想起先前李令辰与摩炀之间的对话,眯着眼眸沉吟了一句,再问道:“就因为这一句话,你用百箭屠宗怒千箭齐发,要将我们尽数灭杀?”

摩炀答道:“祖宗之法,就是我大唐根基!”

赵无忌眼中冷傲之色,渐渐散去了几分,说道:“如此看来,你对我们动的杀心,并未带有半点私仇?”

摩炀盯着赵无忌,眼中毫无一丝遮掩与躲闪之色,语气亦是堂堂正正:“本官连你们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为何入我大唐帝都都不知道,本官与你们哪里来的仇?”

不过,此话说完之后,摩炀却闭上了眼睛,借着紧闭的眼皮,将瞳孔里突然间变得闪烁不定的光芒遮住了。

“身为帝都令,为国尽职尽责,倒也理所应当。”

赵无忌眯着的眼眸缓缓睁开,徐徐说道:“可你用百箭屠宗怒灭杀我们之事,我们只能血债血偿。”

摩炀不为所动,似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却微微一抖。

“杀不得!杀不得!”

僧不灭终于是忍不住了,冲到了摩炀面前,将摩炀挡在身后,再伸手将赵山河横在摩炀脖子上的砍刀推开,说道:“帝都令下令放箭,是因为国法当头,职责所在,并无私仇。今日诸位杀上乌鸦大舰,而护城舰队的军将王双开也已经身首异处,诸多军士死伤惨重,而赵家却只损失了一艘仿造的乌鸦大舰而已,不如让帝都令赔偿赵家的损失,赔礼道歉,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赵山河晃了晃肩膀,刚刚他本不想将砍刀移开,只可惜僧不灭推向砍刀的手掌势大力沉,就像是一座山岳徐徐移来,赵山河迫不得已,竟是连人带刀被推得倒退三步,这让他心中颇为愤懑。

“嘿嘿……这赵无忌要么不睁眼,睁眼就杀人!如今他已睁眼,这摩炀必死无疑了,僧不灭你何必再劝?”

赵山河干脆将砍刀丢了,掏出乌钢鞭,又道:“我说过要射他一脸,如今看在武僧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干脆就抽他一顿鞭子算了。至于到底杀他还是不杀他,此事全由我赵家家主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