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璟是谁?到底什么身份?是谁要取他性命?

环顾四周,除了船顶还栖息着护着初一与福来的文七之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想必都潜入了江中,却根本无从知晓底下的凶险。

江水渐渐漫了上来,生死存亡之际,她与身边的男人同样冷静。

在很多年以前,她就知道,环境越危急,理智越重要,茫然无措的慌乱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更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视线所及处,发现一艘救生船飘浮在不远处,与画舫之间连接着一条长绳,她抬手扒开文璟,自己半趴在倾斜的船身上,一步一步爬了过去。

曲水弯未过,江水湍急,很快浸湿了她软薄的衣裙,她的身体几乎被江水淹没,没爬出几步,裙摆却似被什么钩住,再也不能往前,她想也不想,探手便是一撕,将那精致华美的裙子撕去一半,顿时露出里面的亵裤。

她顿觉满意,果然裤子要方便省事得多,却未看到身后的男人在看到此番情景之后无声勾起的唇角。

艰难地爬过去抓住那长绳一端,她用力一扯,将那救生船费力地扯了过来。

不管如何,有这小船在,不至于葬身江底。

“你在做什么?”身边一人问道。

她解着绳结,头也不回地道:“逃命。”

这不是废话么,没看到她在干什么?这绳子泡了水,绳结尤其难解,这人也不知道来帮忙。

“哦,逃命啊。”文璟似是恍然,见她不懈地解着绳结,便弯下腰来好心提醒,“可是我觉得,好像逃不了。”

“什么意思?”云微澜抬头瞥他一眼,“你逃不了是你的事,我可还没活够。”

文璟好脾气地笑笑,指着那救生船,“你仔细看看。”

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她扭头看向近在眼前的救生船,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一看,那船内已积蓄了三分之一面积的水,而且水面的高度还在不断上涨,虽然不明显,但相信用不了多久,那水便会满了。

他大爷的,分明是个漏水的。

云微澜扔了麻绳,愤然,“你早就知道它漏水?”

“嗯。”文璟点头,“知道。”

“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他笑得温文,“你若是问我一声,我定然是会告诉你的。”

云微澜:“……”

跟他这种人,说,说不过,打,打不过,只能先忍着,但总有一日,这些帐都要算回来。

“那你有什么办法?”她半蹲在水里,扯着脖子看他,“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忽见文璟眸色一冷,下一瞬她的身子已腾空而起,眼前景色飞速变幻,她有些瞬间失重的不适,但眼睛却看得分明,就在她刚刚所处的位置,一柄寒光利剑笔直刺出水面,若不是文璟察觉,她就会被刺个洞穿。

也就在那剑刚出水,两人刹那腾空之际,一点寒芒如流星般自船顶划过,穿透迷雾,带着细微破空之声射入江中,那剑一晃,随即沉入水中,那水的颜色却是变了。

文七出了手,正中那暗杀之人。

“王八羔子,竟敢暗算老子!”云微澜怒。

文璟携着她立于一块浮木之上,望着那片被血染红的江水,眸光冷沉。

视线忽地一暗,那盏风雨飘摇的美人灯终是被水浸湿,熄了灯火。

衣袂轻飘,船顶的文七带着初一福来落在他们旁边的浮木残片上,勾檐上的灯都沉了,也就意味着画舫即将沉没,云微澜一眼望去,只有半片船顶还露在水面。

江面茫茫未有尽头,水下刺客情况不明,存身之处却已被毁,形势万分不利。

文七从怀里取出一块通体莹亮的石头,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周围的光线顿时亮了几分。

他身边的初一脸色微有些发白,却是一声不吭,只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家主子,仿佛只要这样看着,天大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福来此时也异常安静,趴在文七肩头,双目微阖,嗓子里发出隐隐的呼噜声——竟是,睡着了!

云微澜给跪了,这是有多没心没肺,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她瞟了眼身边的文璟,他面容沉静,饱满的眉额间雍容尊华,自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不知为何,她没有半点面临生死的紧迫感,仿佛就是相信他能带着她一起度过这险关。

其实她是觉得,这厮既然像是算准了一切的样子,应该也算准了怎么逃命吧?

文璟忽然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