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没想到文璟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说不去就不去了,而她早先已命人先走一步回宫向长公主禀报,如今安平王中途变卦,她回去后如何交待?

更何况,长公主邀请安平王共用早膳,那是京都无数百姓都亲眼目睹了的,此时恐怕是传遍了京都城,安平王若不去,长公主的颜面何存?

“王爷!”她抬头,隐忍地大声道,“您亲口应允长公主之约,这是整个京都城都知道的事,您若不去,王爷岂不显得言而无信,而长公主的脸面……”

“正因为顾及长公主的脸面,本王才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上了长公主的辇车,没有让姑姑难堪。”文璟忽地转身,笑意中含了丝淡淡讥屑,“或者,姑姑觉得刚才本王不应该上车?”

白烟身子一颤。

文璟却已回身,步入安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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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微澜在街上走了半日,连早饭都没吃的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便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

谁知就在抬头找饭馆的功夫,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得一个趔趄,一道人影擦着她跑了过去,火烧屁股般的莽撞,连句道歉都没有。

“靠!赶着投胎呢?”云微澜站稳了身子,骂了一句,眼角余光里跑过去那人影也不高大,好像是个半大的孩子,也就不跟他计较,拍拍衣服准备继续找饭馆。

一拍之下便觉得有些不对。

一低头,别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tqR1

“好你个兔崽子!”她一下子醒过神来,拔腿就追。

真是大意失荆州,阴沟里翻船,想以前谁敢在她身上动歪脑筋,没想到这回太大意,竟被人偷了银子都不知道。

此时已至中午,早市的人都已散去,小贩都收了摊,多数人都已找地方吃饭,因此街上的人并不多,那偷荷包的孩子衣衫破烂,光着脚,对京都的地形布局极熟,云微澜虽然步子大,却吃亏在地形不熟,好几次都险些追丢了人。

云微澜发了狠。

若是连个半大孩子都追不上,她以后也别混了。

那少年似乎也急,跑得极快,专挑那些七拐八弯的小胡同钻,想是急于摆脱她,却如何也甩不掉,只得拼命地带着她转圈。

如此一追一逃,跑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将整个外城跑了个遍,云微澜才一个纵身扑住了他。

“跑啊,继续跑!”云微澜一把将他胳膊反扭至身后,用膝盖顶住他后背拿回了荷包,累得不轻,也气得不轻,“小兔崽子,竟敢偷老子的荷包,胆儿够肥的啊。”

少年显然也累到了极致,被她压在身下一动也不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沾满了脏污的脸蛋被汗水冲刷得一道黑一道红。

云微澜顺了口气,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笑,“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不好干,偏偏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三滥。”

少年扭过头,半张脸被抵在地面,显得狼狈不堪,然而那双眼睛却黑白分明,死死地盯着她,紧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还挺倔!”云微澜冷嗤一声,“既然这么有骨气,你倒是做点光明正大的事给我瞧瞧,偷钱算什么本事?”

少年抿了抿唇,别开眼,眼圈分明红了。

“你是看我好说话,料定不会将你怎么样是不是?”云微澜见他还是不说话,便道,“你说我是押你见官呢,还是揍你一顿?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虽然脏了点,但卖到小倌楼里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不如……”

“别卖我!”少年突然喊了起来,声音明显正处于变声期,“你打我吧,打我一顿让你出气,千万别卖我。”

“打你?我的手还得疼呢。”云微澜不赞同地摇头,“卖了你,正好可以多笔银子娶媳妇儿。”

“不要!”少年的眼睛都变红了,“我偷钱是为了救我阿奶,她就快死了……要是进了那种地方,就再也出不来了……”

云微澜本来也不想对他怎样,见他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就只想着吓吓他,给他个教训就算了,此时听了他这话,反倒冷下脸来。

“你这种借口我听得多了,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没想到你非但不改过,反而说谎骗人。”

“我没骗人!”少年激动地叫起来,倔强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睛里尽是怒火,“我阿奶病了,需要请大夫,我们没钱请不了大夫,我这才……”

他似乎说到了伤心处,语声一哽,话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眼睛里闪现出隐隐的泪花。

云微澜挑了挑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少年涨红了脸,“你要不信就算了。”

云微澜并未因他的态度而生气,垂目淡淡地看他半晌,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若不然,你就等着进小倌楼吧。”

说着,就放开了他。

少年一怔,显然没料到她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

“还不走?”云微澜挑高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