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与乡亲们都看见了,那布包里装的是苞米饼子,并不是什么宝贝……”她道,“当然,事情再小也是偷,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买这些饼子绰绰有余,待会儿我便让他给那杂粮铺子送去,向人家赔罪。”

“至于他,”她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杨立,“我昨日就在这里,他自昨日中午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我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证明他的清白。”衙役脱口就出。

这话一出口,破庙内人人激愤,尤其杨新,握着拳头就要冲上去。

云微澜横手一拦,将杨新推向一边,一侧唇角牵起,冷眼睨过来,“我不是东西,你是东西?”

她唇角含笑,眼神犀利而冷锐,黑漆漆地看过来,犹如实质般打在人身上,竟让人不敢靠近,更不敢开口。

衙役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话却在嘴里打转,怎么也答上来,甚至于,他竟不自觉地别开了眼睛,不敢与她直视。

围观的百姓想笑,但谁也没有笑出来。

这样的眼神别说是近距离的衙役,便是他们离得远,也能感受到那种剑锋刀刃般的锐利,不是不惊心。

惊心之余又替云微澜担心,这小伙子看着年轻漂亮,涉世未深的样子,他到底知不知道得罪这些差役会是什么后果?

“好,既然你说昨夜你在这里,可以证明他们是无辜的,那么我问你,你一大清早地不在庙里睡觉,跑到外面做什么去了?”衙役被她这一眼便看得心生怯意,恼羞成怒之下便把矛头指向了她,“难道说,张大人家里的东西是你偷的,你这么早出去就是想趁着人少的时候处理赃物?”

云微澜直接被这神逻辑给气笑了。

“你胡说什么!”杨新忍不住大吼,“别以为当差的就了不起,可以随便血口喷人。”

杨立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突然转头看向坐回枯草堆上的少年,眼里闪动着幽暗的冷光。

少年淡淡地回望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表示。

云微澜摆了摆手。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她点点头,姿态闲适地在庙里踱着步子,无视杨新等人的着急,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样吧,我看公爷们走这一趟也很辛苦,若是空手而回很难交差,倒不如把我带回去,也算对你们大人有个交待。”

“哥哥不要!”小白菜哭着扑过来。

“嘘!叫我澜哥哥。”云微澜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用袖子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咧出一口白牙,“女孩子哭多了会肿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tqR1

将小白菜往杨新怀里一送,她从怀里掏出荷包,倒出里面的碎银,朝少年一抛,少年下意识接住。

“把这银子给杂粮铺子送去,所谓盗亦有道,人家做点小本买卖不容易,别让人家吃亏。”她把荷包塞回怀里,随意地道。

少年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银子,漆黑的眼里有什么划过,转眼便汇成了一个望不见底的漩涡。

“三日之内,张大人家的东西会自动回来。”云微澜转而看向衙役,神情笃定,“所以,公爷们也不必在此纠缠,回去等好消息就是。”

三日?自动回来?

衙役们面面相觑,哪有可能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以为你是算命的半仙,能让丢失的东西自动回来。”为首那衙役不屑地哼了一声。

没想到云微澜呵呵一笑,“没错,我不仅是半仙,而且还是赛半仙,比那半仙可要强多了。”

衙役的脸皮抽了一抽,好半晌无语,左右考虑了很久,心知今日是得不出什么结果了,不过抓个人回去,好歹也算有个结果,但心里到底不踏实,看了她两眼,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三天之后,张大人的镇宅之宝若是不出现……”

“若是出现,就放了我。若是没有……”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听凭张大人处置,我自愿受罚。”

衙役暗暗盘算了一通,心道入了大牢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便道:“好……”

“但是,”云微澜还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我希望在东西归还回来之后,张大人能既往不咎,这件事就此结束,再不提起。”

衙役一愣,左右看了看,到底再嚣张也不敢胡乱夸海口,“这个我可作不了主,得张大人说了算。”

“这件事,老夫作主了。”忽有一清瘦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朝服,须发皆有些花白,神情严肃。

虽上了年纪,但一看就是在朝堂里待了多年,身上自有一种压人的官威,尤其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束与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那些衙役显然都认得他,连忙上前,无不恭敬行礼,“御使大人。”

为首那衙役更是一脸谄媚,“御使大人,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