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澜往后一躺,饿着肚子还要听人喷口水,真累。

“你知道哥哥以前有只爱宠……”他一顿,想起自己跟别人才认识不到一天,“哦,你不知道……哥哥以前有只爱宠,叫小团团,哥可喜欢了,天天带着它,上哪都带着。谁见了都回头,嘿,那威风,别提了。”

他兴奋地撩了把头发,撩得饭粒簌簌往下掉,“可是呢,就在哥带着小团团出门游街的第二百二十二天,有辆不长眼的马车竟把小团团给撞死了,你知道那马车里面坐着谁吗?”

云微澜眼睛看着牢房顶,仿佛没听见。

“你猜也猜不到。”大汉没得到回应也不气馁,自问自答得高兴,“那车里坐着京兆府里的头把手。头把手是谁?就是京兆尹张同啊,你说他怎么这么不长眼,好撞不撞偏偏撞哥的小团团,哥能放过他吗?当然不能!你猜哥怎么着?”

云微澜稍稍斜了下眼角。

他见得到了注意,更加激动了,一拍牢门跟说书似的,“哥天天带着人去京兆府找他要说法,要他赔,你别看他当了那么大的官儿,忒抠门儿,竟然都不赔我。可怜小团团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哥只好让人把它给煮了,一把眼泪一把鼻屎地吃了它……”

云微澜的眼神带上了刀光。

他一哆嗦,知道又说错了话,连忙接着往下说,“哥不是狠心,是为了让小团团死得其所,这样它的灵魂才能上天,运气好还能得个道成个仙什么的……当然,该讨的公道哥也一定要讨,哥每天都带着哥那帮弟兄们堵在京兆府门口,张同他一天不赔,他就一天别想出门儿。”

“所以他就把你抓了起来,让你天天吃牢饭。”云微澜没好声气地接口。

“兄弟你咋知道的?”大汉一脸佩服,“张同忒不是个东西,赔不了哥,就把哥抓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那时候哥要是有你这么聪明,也不会等着让他抓了。”

云微澜懒得跟他讲道理,不管他养的什么,搁谁这么闹事都得抓起来。

“不过也幸亏他那么一撞,否则哥养了那么多天,还真不忍吃了小团团呢。”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回味,“那滋味,真不错,不枉哥天天撵着它跑。”

云微澜嘴角一抽,原来这感情已经深到了“爱你爱到恨不得把你吃到肚子里”的程度了。

忍了忍,她问:“你养了只什么?”

瞧他那样子,总不可能养只老虎狮子什么的。

大汉神采飞扬地一甩乱发,“猪。”

云微澜:“……”

“哥跟你说,猪可聪明了,可懂事儿了,哥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它都能懂……”

云微澜打断他,“不过是一头猪,京兆尹为什么不赔给你?”

以京兆尹的俸禄,别说一头猪,一百头也应该不成问题。

“就是啊,他为什么不赔给我?”大汉一拍大腿,如同遇见了知己,“哥不就是让他把小团团赔给我吗?哥只要小团团,别的不要,多么简单的要求,他居然说我无理取闹。”

云微澜呵呵一笑。

已经撞死了且已拆骨入腹的猪,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还想要活的?这人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

大汉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见她肯笑他就高兴,也跟着呵呵地笑。

云微澜转头,笑意亲和,“要是我,一定不让你蹲大牢。”

大汉豪气干云,“就是,哥就知道兄弟你懂我。”

云微澜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我会让人把你吊起来,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洗巴洗巴,褪了毛,等全身都光溜了,底下就支上一口大铁锅,烧上水,水咕噜咕噜冒泡了,就会有热气,我就用这热气给你蒸桑拿,等蒸得差不多熟了,也就够了……放心,蒸桑拿是一种享受,你会很舒服的。”

大汉:“……兄弟,哥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你错了。”她认真地比划着指头,“我蒸过八个,煮过五个,炸过六个,炖过三个,还有切成肉丁肉丝炒的有两个,有一个是涮的,片成薄薄的片,开水烫一下就可以了……说起来,还有炸的口感好,死得快,新鲜……”

“呕——”

三大五粗的抠鼻大汉硬生生转化成了小白脸,云微澜满意地勾起唇角,敢恶心她?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大汉似乎真被她给吓着了,将胃里的东西全吐完了,才精疲力尽地软倒了身子,爬回了自己的草窝,偷偷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变态。

变态杀人狂?

云微澜笑得越发明显,斜眼瞥着他,口中无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怕,保证你不会痛苦。”

“嗷”地一声,大汉抱住头拼命往墙角缩,如同见了鬼。

云微澜捧腹大笑。

那笑声带着牢里的回音,落在大汉耳朵里,尤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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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半夜,对面牢房的呼噜声才渐渐响起,云微澜一天没吃饭,又被这呼噜声折磨,实在有些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