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身体已趋于忍耐的极限,过去那些年所受的苦,所磨炼的意志,在这一刻似乎被层层打薄,直至消磨殆尽。

唇边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一缕血痕自咬破的嘴唇边蜿蜒而下,在下颌与汗水交融成淡淡的血水,在青袍上开出一朵朵青黑色的花。

“咬这里。”朦胧的意识里,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说话,然后紧咬的牙关被温柔而坚定的手指分开,一个温热的物体凑近了唇边。

她来不及细想,或者说此刻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张嘴就将那物体咬住,那物有一瞬间的紧绷,转眼便松懈开来,任她紧咬。

身边那人似乎还说了什么,可她已听不清,身上的一切感观都已被这极度疼痛与寒冷替代,唯一可做的便是紧紧咬住嘴边的东西,仿佛那是可以缓解疼痛的唯一办法。

不知坚持了多久,久到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挤干,在浑身脱力的最后一刻,漫天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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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奴婢把衣服给您送来了。”随着珠帘叮铃作响,一个曼妙的身姿穿过珠帘,踏入屋内,带笑的声音异常妩媚。

“放在那里,滚!”热气氤氲的屏风后,传出一声发怒的冷喝。

“哟!殿下,我可没惹您生气,您冲我发什么火呀。”身着翠纱的碧叶,听到这话并没有停下脚步,将衣服放在置衣架上,身形一转,便要转入屏风后,说话间已转了语气和自称。

“叫你滚,没听见?”一掌击在水面,一片水花顿时溅向那片翠色衣角,慕容佩阴郁的眸中怒意更沉。

碧叶“哎呀”一声,急忙后退,那翠纱还是不可避免地湿了一半,她顿时脸一沉,眼里闪过怒火,可站了片刻,那怒火便消了下去,重新绽开笑颜。

“好吧好吧,殿下不必生气,我这就出去。”她掸了掸了身上的水渍,噘了噘嘴,“我呀,知道您天天对着我这张脸也是腻味了,回头就跟钱公公说,让他给您拨几个好看的来。”

说完,又站了会儿,没听见慕容佩说话,也有些无趣,甩开珠帘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的关门声,慕容佩撩起一捧水泼在身上,似乎想要将心头那撮火泼下去,可不自觉间,那迷白的水汽间,就现出那张笑意盈盈的脸,那脸上浮现的尽是戏谑之意。

想起今日自己的狼狈,他狠狠一掌击在水面,闭起双眸,任溅起的水花湿了一脸。

可一闭眼,耳中似乎又响起那朗朗清音,“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他用力地甩甩头,身子一沉,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中,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懊恼,恨不得将那人抓过来,将她狠狠……

狠狠什么呢?

他沉在水底,想着那张不失英气的秀丽容颜,竟意外地发现,自己虽然恼恨着她,想要将她捉来,却不知捉来之后到底该将她如何。

杀了她?

他立即否定。

如要杀她,早就杀了,何必等到今日。

打她一顿?

似乎也没想过。

如果在那润白的肌肤上留下伤痕,只是这么想一想,他就心中大生不快。

那股不同于其他女子的体香似乎还在鼻端萦绕,想起自己留在她脖颈上的那个齿印,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

一种想要将她拥在怀里肆意而为的冲动。

想到此,他突然站起,哗啦水声中,大片水花被他带起,漫出浴桶边缘,湿了一地,他视而未见,一脚跨出浴桶。

身上的水汽碰上冷空气,寒意瞬间沁入肌肤,慕容佩站在地上,发热的头脑立即觉得清醒了很多,伸出去取衣服的手便顿在了半空。

他想做什么?

去找她?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他神色微微一变。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再也不会因为一个人一件事而心潮涌动,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被一个人左右了情绪,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轻易影响他的心绪。

尤其现在,他居然……

低头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眸中阴云骤浓。

该死!

“砰!”房门突然被人大力震开,门扇不堪力道直接碎成了无数碎片,飞溅了一室。

慕容佩眼神一厉,伸手抓过衣服往身上一披,一裹,一道身影转眼已至内寝。

他瞬间凝内力于掌下,正欲挥掌而出,却在瞥见人影时动作一顿,眼梢一挑——文璟!

“殿下!”

“保护殿下!”

屋外涌入大批侍卫,剑光闪烁,这碎门的震响惊动了守卫在四周的侍卫,在声音传出的第一时间便冲了进来。

“安,安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