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贵妃停顿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笑了一下,“本宫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你的心,所以,你也不要觉得喜欢别人会让本宫不高兴。相反,你能有喜欢的人,本宫很开心。这世上,能碰到一个让自己真心去爱的人,不容易,一旦碰上了,就应该努力去争取,若是能让对方也爱上你,并且与你共度一生,那便是人生莫大的幸运。”

慕容佩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他低眸望着伏在自己胸前的女人,似乎有些不认识。

他印象中的明贵妃,可以明艳,可以冷漠,可以嘲讽,也可以自嘲,嬉笑怒骂,明媚生动,就像一名盛装登台的名角,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纵情演绎着她的一生。

深宫里的女人都寂寞,她也不例外,所以他成了她偶尔打发寂寞的消遣,可即使如此,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感受过她语气中的寂寥,这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任何人任何事也改变不了落寞。

尤其最后那句话,与其是说给他听的,倒不如说给她自己。

“但是,四儿,”明贵妃话锋一转,语中寥落皆散,多了分铿锵,“本宫要劝你,趁着现在付出不多,收回你的那份喜欢。云微澜不是你该喜欢的人,她是文璟的,而你,不能与文璟去争。”

“为何不能争?”慕容佩冷然反问,“是你跟我说,喜欢的东西就要把它抓在手里,哪怕用尽手段。”

“可云微澜是文璟的人,你与他争,就是跟他作对,还如何拉拢他为你所用?”

慕容佩猛然握紧拳头。

现在他最不喜欢听到的话,就是这句。

文璟,文璟,若非清楚文璟的重要性,他真想对明贵妃说一句——就算她是文璟的人又如何?他要定了她!

明贵妃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缓缓叹了口气,“本宫是与你说过,喜欢的东西就要把它抓在手里,不管用何手段。但首先,必须保证你有能力抓得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你以后大权在握,还怕什么得不到?”

可那时,他想要的东西,还会在原地等着他么?

慕容佩似乎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不奢求任何东西,因为,得不到。

为何会执着于走最艰难的这条路,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冷眼,他发誓要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所以,他必须站在最高的位置。

而如今,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拥有,至少目前,没有办法。

“不必灰心。”明贵妃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本宫会帮你,帮你坐上那个位子。等到了那时,你便拥有了全天下,所有人都要向你俯首称臣,到时,什么都会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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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整片空地都被围上了明黄色围帐,皇帝坐于正中的龙椅,其他不参加狩猎的众人分两列而坐,所有皇室与官家正值盛年的子弟则个个身穿劲装英气勃发地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只等着皇帝一发话,便冲入山林大展身手。

谁获得猎物最多,拔得头筹者便可以向皇帝提出一个要求,而这个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皇帝都会应允,这已经是多年来既定的惯例。

谁都想得第一,那是何等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这么诱人的条件,想不在意都难。

云微澜懒洋洋地站在文璟身边,与那些精神亢奋跃跃欲试的官家子弟比起来,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这座围场占地广大,分为小型野兽区和大型猛兽区,今日是狩猎第一日,照例进入小型野兽区狩猎,一来是给那些刚来的新手试练,二来也是将参加狩猎的人决出高下,只有能力高者,才有资格进入大型猛兽区。

云微澜是冲着猛兽来的,对那些什么兔子狍子的实在不感兴趣,而且也没什么要求可向皇帝提的。

感受到旁边射来的视线,她转头,却是昨晚挟着一身酒气怒气阴沉之气离开的慕容佩,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见她看过来,他什么都没有表示,冷冷地转过头去,微仰的下巴显示出他的高傲,而那神情则是冷漠得能将人冻出一层冰来。

毛病!

云微澜肚子里暗骂,她还没给他摆脸色,他倒是给她甩起脸子来了。

要不是他那句莫名其妙的“我亲了她,就在你们进来之前”,她也不至于后来被文璟用似笑非笑的表情逼得将经过从头到脚讲了一遍,细致得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结果某人在听完她字字泣血指天发誓说绝对没被慕容佩沾到半点便宜后,施施然地来了一句,“我知道,从他进你帐篷的一开始我就盯着他了,而且……有小喵儿在,他没机会亲你”,她真想吐血三升。

捉弄人好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