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澜点了点自己的左眼角。

拓跋柔吸了口气,良久,点点头,“好吧,果然还是露馅了。”

这话说的……

云微澜觉得好笑,却见拓跋柔审慎地看来,“没想到连你们大魏都知道我这颗血痣的事。”

“谁让在下知识广博呢。”云微澜很厚颜无耻地夸耀自己,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主放心,这是咱俩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其他人么,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么小的东西,公主该怎样还是怎样,万一瞒不住了,大不了说自己故意图个好玩,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末了,还对她眨了眨眼睛,这小动作让拓跋柔微微一怔,随即便笑了出来。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是咱俩的秘密’这句话。”她深深看了云微澜一眼,笑道,“原本,我也是这样打算的,能瞒多久就多久,瞒不住了大不了恢复身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话,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眼前的女子笑容灿烂明朗,云微澜却分明觉得,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有种难以说清的寂寞,很淡,非同样寂寞过的人难以察觉。

或许,在出生便冠以那样罪名的人,哪怕被父亲保护在羽翼下,也必定是孤独的。

云微澜自己本身便是爽直的人,对同样爽直的拓跋柔有种直接的好感,因此一时脑热,也不找那苏了,笑道:“在下觉得与公主很是有缘,不如找个地方去喝一杯?”

“好啊。”拓跋柔亦是爽快,不知是因为那眨眼的小动作,还是说的话很对自己的胃口,对这“别拘一格”的“驸马爷”心生亲近之感,当即道,“你说地方。”

“聚味楼呗!”云微澜道,“请公主喝酒当然要去最好的地方。”

“成!”拓跋柔二话不说,招过一名北漠的侍从嘱咐了两句,便与她出了驿馆的门。

到了聚味楼,才发现两人来早了,午时未到,聚味楼空空荡荡,楼上楼下连个客人都没有,但这不妨碍两人的兴致,在楼上挑了间雅座,点了酒菜,然后泡了壶茶聊天。

这一聊起来,才发现两人万分聊得来,不管讲什么话题都能找到共同点,不多久便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也不知该不该说这两人都是神经大条的,一个是北漠公主,一个是大魏驸马,明面上是一女一男的身份,却谁也没觉出不妥来。

许是北漠人都豪放,拓跋柔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自然耳濡目染,不像大魏人这般讲究男女有别,而云微澜则根本就没想起自己是男人这回事,难得碰到性情相投的,早把这事给忘了。

因此,两人聊得那叫一个兴致高昂酣畅淋漓。tqR1

直到,小二开始上菜。

“其实,我这次隐瞒身份到京都来,是想找一个人。”酒菜上桌后,小二掩上房门,拓跋柔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找人?”云微澜去拿酒壶的手一顿,“什么人?”

拓跋柔抬眸看她一眼,抿了抿唇,“我兄长。”

兄长?

云微澜索性也酒也不倒了,等着她说下文。

“世人只知道我母妃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却不知在我之前,还曾生育过一个儿子。”拓跋柔拿起酒壶,斟了杯酒推到她面前,又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在短暂的淅沥声后,她道,“母妃生我兄长时难产,肚子疼了三天,去掉半条命才把孩子生下来。只可惜,据说那孩子出生时便是个死婴,从母妃肚子里出来的时候便已断了气,接生的稳婆抱出去给我父汗看过之后,父汗为怕母妃伤心,便让人趁她昏睡之际将死婴埋了,等母妃醒过来之后,只对她说孩子体弱,有专人在照料,让她静心安养。后来母妃起疑,坚持一定要见孩子,父汗见实在瞒不下去,才告诉了她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