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讲究福泽庇佑,在建筑上喜欢安一些瑞兽镇宅或者纳福,大魏也不例外,只是按照身份等级不同,房屋用途不同,所用的瑞兽也不同,而此刻,这聚味楼的窗下便嵌着这样的兽首,正好可供踩踏。

云微澜站在这突起的石雕兽首上,并不敢把全身重量都放在上面,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她踩掉了,到时候赔钱是小事,坏了人家风水可是大事,而且被那苏与慕容丹发现了也绝不会很愉快。

提着气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兽首换到另一个兽首,换了两次,总算挨近了隔壁的窗子,所幸酒楼商铺都有旗幡,多少挡住了身形,又不会有人特意抬起头来看天,而对面的又都是一层铺面,是以安全系度比较高,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攀住窗沿,云微澜半蹲着身子往上一瞧,却发现根本就是自己小心过头,人家那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留。

果然有奸情!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再顾忌,直接直起身子将耳朵贴在了窗边。

窗户毕竟不像墙壁那样缝隙不漏,这一靠近,里面的说话声便透了出来,虽说语声很轻,但好在距离近,她体内又有了些内力,阻碍不大。

雅间内,慕容丹已取下面纱,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满脸的憔悴之色。

“你要的东西本宫会想办法给你取来,但你必须取消和亲一事。”她冷着脸,眼底一圈黑影。

“东西我要,作为公主嫁妆的一部分。但是,”那苏往椅背上一靠,不急不徐道,“人,我也要。”

“你就不怕本宫撕破脸,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父皇?”慕容丹大怒。

那苏无所谓地摆手,“长公主尽管去说,大不了我费点事将公主早已失身于我的事散播得广一点,不仅大魏,还有北漠,西域,南疆……”

“你……你无耻!”慕容丹蹭地站起,气得浑身发抖。

若是可以,她真想咬死对面这个男人,将他生吞活剥。

昨晚那封信已被她撕得粉碎,可里面的内容却记忆犹新,像魔咒一般刻入了脑子里,折磨得她想杀人。

信里说,若她不同意和亲,不在今日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帝请求和亲,他就把他们两人的事说出去,让所有人都将知道他们眼里冰清玉洁得象朵白莲花似的长公主是如何放浪形骸不知检点,并会附上某个姿势的“春意图”一份,看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并问她,是希望体体面面风光无限地嫁到南疆,还是脸面全无灰头土脸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让她选一个。

尽管她气得发疯,却知道那苏敢说这种话,也敢做这种事,为了暂时保住名誉,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气,在今日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她父皇主动请求和亲。

可是,她绝不会嫁给那苏,绝不去南疆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她要留在京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就算主动提出和亲又如何,只要想到合适的办法,随时可以取消。

那苏为了一己私欲拿走了她的清白,她恨还来不及,怎会嫁给他!

“彼此彼此。”那苏没有温度地笑了一下,推开椅子站起来,“长公主今日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么?既然说完了,那苏便先走一步。”

慕容丹眼睁睁地看着他毫无感情地转身往外走,重重喘着气,忍不住吼道:“你怎么不去死!”

那苏开门的手一顿,回过头来,“放心,会有那么一天,但是,在死之前,我一定会拉上公主,不会让公主独留世间守活寡。”

慕容丹双目赤红,一把挥落桌上的酒菜,那苏在盘碗摔碎声里头也不回,开门而去。

窗外,云微澜蹲着身子,对刚刚听到的内容有些消化不了。

慕容丹早已失身给了那苏?实在太劲爆了有木有!

从刚才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慕容丹今日向皇帝提出和亲,分明是受了那苏的威胁,这就难怪她前后行为如此不同了。

这叫什么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慕容丹算计来算计去,今天到底也被人掐住了要害,落入了别人的算计。

所以说,老天是公平的,坏事做多了,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公主……”但听得那苏一离开,白烟便匆匆走了进来,想必是看到屋内狼藉一片,大为吃惊,“这是怎么了?”

慕容丹却没有答话,静默了片刻之后,冷然道:“你,去安平王府一趟,把安平王给本宫约出来!”

“现在?”tqR1

“对,就是现在!”

约文璟过来见面?

听到白烟应了一声,便开门离去,云微澜没有再耽搁,悄悄回到自己的雅间。

还不等歇口气,拓跋柔已忙不迭地问:“怎样怎样,他们说了些什么?刚才是盘子摔地上了么?怎么回事?”

云微澜看了她一眼,自顾自走到桌边倒了杯酒。

拓跋柔乌溜溜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云微澜慢条斯里地喝了口酒,挑眉,“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