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儿连忙跟过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有些踌躇地问:“文一他……还好吗?我看他伤得挺重的。”

“没事。”文二挥了挥手,“流了点血,没伤到要害,休息两天就好了。”

“哦。”香儿点点头。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安心,文一一身是血的样子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在初一的安排下进了房间,香儿换了身衣服,作了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半晌,最终还是起来,倒了半盆干净的热水,又放了块帕子,出了舱房。

刚才听初一说了每个房间所住的人,她出门前特意左右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这才小心地捧着水去了文一所在房间。

文一并非一个人住,而是跟文二与文七一起,文二负责开船,文七又睡在船顶上,这会儿只有他自己。

香儿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轻轻敲了下门。

没有听到应答声。

睡着了?

她凑过去,贴着门板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一片寂静,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熟。

这……

她看看手里的水盆,进,还是不进?

文二说文一的伤没事,可就算没有伤到要害,那一身的血还是让她愧疚又自责,若不是为了保护她,文一不可能受这些伤。

现在,也不知他有没有处理好伤口,有没有擦干净身子,会不会因为受伤而发热……

她实在不放心。

以前二公主身子弱,受了风寒就要发烧,每次都是她整晚整晚地照顾,如今船上的人,两位是主子,两个是孩子,剩下的除了她,都是大男人。

在照顾人这方面,派得上用场的,也就只有她了。

如此一想,她就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走进去。

屋里黑着灯,但有外面的灯光透进来,并不是特别黑,香儿在原地站了片刻,让自己适应屋内的光线,才往其中一张床慢慢走去。

床上微微隆起,依稀可看出躺了个人。

她走到床头,将水盆搁在旁边的架子上,捞出盆里的毛巾慢慢拧干,尽量少发出声音,然后……突然不知道怎么做了。

躺在床上的人,竟然……裸着上身,没穿衣服。

虽然全身几乎都裹满了布条,看不到多少皮肤,可还是改变不了裸着的事实。

这时候,香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孤男寡女,衣衫不齐,她是胆子长了毛才敢做出这种事?

这么一想,她立即就想走。

可手里的湿巾却提醒着她,进来是干什么的。

她是来照顾为她受伤的文一的!

她抬手就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尽量忽视床上那片若隐若现的精壮胸膛,打开湿巾往文一的脸上擦去。

“啊!”还未碰到那脸,香儿便感觉到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痛得眼泪立刻溅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低沉而冷厉的声音响在耳侧,刚刚还似乎睡熟的文一已睁开眼睛,冷冷盯着她。

香儿疼得说不出话,只觉得手腕被一圈钢铁紧箍着,要断了。

文一看她眼泪都流了下来,冷着脸放开她,放手的同时将她推离床边。

香儿又轻呼一声,捧住自己的右手,痛得张嘴咝咝吸气,眼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我只是……只是想替你擦擦脸……”她既悲又愤,托着手控诉,“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你……”

“不需要。”文一出口的话比冰山还要冷,“你可以出去了。”

“你!”香儿没想到自己一片感激之情换来这样的冷漠对待,既委屈又难过。

“把这盆也带走。”文一却又道,“出去的时候小心些,我不想被别人看到误会。”

“……”香儿彻底说不出话,站在原地,一颗颗眼泪跟珍珠似地往下掉。

她的手都伤成这样了,他非但不道歉,要赶她走,还要她把盆带走。

心里乱糟糟的,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呜呜地呜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文一:“……”

从来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过,他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原先是个性使然,不喜欢聒噪的女人,所以烦这个香儿,如今她在自己面前哭,既不能打又不能扔出去,第一次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门外,云微澜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几乎想冲进去。

原本她也想来看看文一的伤势,没想到会听到里面这么一出,这榆木疙瘩怎么就不开窍,女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哄哄?

捋了捋袖子,她直起腰板就要去推门,身后忽然伸过一只手,将她口鼻轻轻捂住就往后退。

熟悉的怀抱让她没有挣扎,任由那人一路将她拖至船尾,直到江风迎面,呼吸才得了自由。

“做什么?我还有事要办,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甩了个白眼过去,云微澜抱住自己胳膊,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