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都,天气变暖,却也是乍暖还寒,冬衣不可轻卸。

二月二那一场变故,虽然过去一个多月,京都百姓依然时有人提起那一个雪夜的铁甲森森,当晚在流芳殿目睹了那片刀光血影的人,更是谈之色变。

谁也忘不了云微澜袖中的箭射中文璟的那一刻,相较于后面那一番激烈的打斗,那一幕更让人心生震动。

所谓的爱恨情仇,家仇国恨,约摸就是如此吧。

朝堂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郁相脸上多了一抹沉郁之色,太子更显冷沉之外,最大的变化便是安平王的长期告假。

那一箭终究伤了安平王的根本,让他足足昏迷了三日三夜,因伤势过于严重不宜挪动而在宫里住了三日,在醒来之后,文老夫人才向皇帝请求带安平王回府养伤。

皇帝准了,言语安慰之余,还赏了大量珍贵药材,并派两名太医院的资深太医住在安平王府为安平王治伤。

以文老夫人为首的文家人千恩万谢。

这日天气晴好,主院的院子里摆了宽敞柔软的软榻,上面侧躺着修眉挺鼻的男子,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让他的肌肤更如玉质般温润。

眉目清秀的小童将一张薄毯轻轻覆在他身上,动作极轻,男子却似被惊醒,缓缓启开双眸。

“主子。”小童唤了一声,轻声道,“该喝药了。”

文璟低低“嗯”了一声。

初一便转身从石桌上端来温度刚好的药。

药汁苦涩,闻着气味便让人不由自主屏了呼吸,文璟却眉目都未动一下,习以为常地将药喝下。

初一连忙将空碗接过来,又捧上酸甜的蜜饯。

文璟如往常一般未动。

初一捧了半晌,见他依然不用蜜饯压口,任那一嘴的苦味滞留在口中,只好又默默放了回去。

其实,他第一次将这蜜饯捧上前时便被主子拒了,他吃过这种煎煮的药,那味道吃过一次便永远不会忘记,实在太难喝,便忍不住劝说主子,说蜜饯可以去一去嘴里的苦味。

只记得主子当时轻轻笑了一下,问他,这世上,何为苦?

他嗫嗫许久,不知如何作答。

便听主子又道,不过是口中之苦,最多半日也就淡了,又怎能称得上苦。

他年纪虽小,却也不是懵懂无知,大概知道世间的苦分很多种,但药汁之苦,犹胜黄连,不也是苦中之一?

“今日可曾去西市了?”正想着,忽听文璟相问。

初一忙答道:“还未曾。”tqR1

文璟将薄毯往上拉了些许,懒懒支着额头,“去吧。”

初一略犹豫,看到远处往这边走来的几人,这才点点头,“是。”

“大哥,今天感觉怎样,可好些了?”往这边走的文静嫌回廊碍事,直接跨过栏杆,几个起跃越过院中花草来到软榻前。

“好多了。”文璟唇弧微微扬起,“你这每日三问,我要是不好起来,都要对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