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旁的皇帝脑子混沌,无法精于思索,但对于整件事的发展听得明白,明贵妃的话更是如同一记响雷砸在他胸口。

“你,你这个……”他指着她的手指抖得厉害,满胸的愤怒想要宣泄,想要穷极所有恶毒词汇来骂她,话却堵在嘴边挤不出来。

百官已然震惊得忘了反应。

然而,让他们更为震惊的还在后面。

明贵妃抬头,淡淡瞥向皇帝,之前面对慕容佩时的那丝怜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溢上来的冰冷恨意。

“想说我是毒妇么?”她满不在乎地冷笑,“我要真是毒妇,那也是你逼的。当初若不是你害死阿焕,又逼着我入宫,让我在这深宫里生生耗尽青春年华,又如何成就我这毒妇之称。”

皇帝一听到“阿焕”这个名字,脸色便骤然大变,几乎站立不稳。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日夜,身中毒箭的文承焕都纠缠于他的梦中,次次向他索命,听到他的名字无异于听到阎王之名。

“你,你胡说什么!”他强撑着身子,尽可能摆出帝王的威严,可声音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胡说?不知皇上……权且这么称呼着吧,过了今日,以后想叫也没得叫了……”明贵妃红唇扬起,不无讽刺,“皇上说我胡说,不知指的是哪一样?是你害死阿焕这件事,还是逼我入宫?”

“文承焕不是朕杀的!”皇帝顾不上她的嘲讽,极力否认,用力一指云微澜,“是云天暮!云天暮杀的文承焕,与朕无关!”

云微澜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态扭曲的皇帝,“你是想说,先安平王身中的剧毒与你无关?还是想说,你没有派人去南疆与当初的南疆王达成协议,从他那里求得害死先安平王的毒药?”

听到南疆求药,皇帝大吃一惊,冷汗冒了出来,第一反应便是这事瞒不住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与朕无关。”不管怎样,他仍然一口咬定,“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承焕是大魏的功臣,朕为何要下毒害他!”

“是么?”云微澜唇角勾出一丝冷漠的弧度,“十八年前,边境平定,天下战乱止,大魏民生安定,在外之功在于安平王文承焕,在内之功在于家父。彼时,一首童谣天下传唱,‘文家儿郎威震天,云家财宝齐天高,内外相济保大魏,千秋万代美名扬。’殊不知,如此歌谣,正犯了先帝忌讳。”

“内忧外患时,这两者缺一不可,一旦忧患解除,军权在握的文家与在民间地位繁盛的云家便被先帝忌惮,继而成了先帝的心头大患。”云微澜眸光轻掠,看向静立一旁的文璟,与他眸光深深相映,“先安平王执掌兵权,又立场鲜明支持当时的太子,这让极有野心的三皇子,也就是今上着实不喜。三皇子不想皇位落在太子手里,又深知先帝心病,便向先帝提出诛灭云家之计。此计深得先帝之心,先帝欣然同意,并让先安平王从旁协助三皇子执行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