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最近被我们轮番打击的,黎华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对他执着于跳舞产生怀疑。

那么多人,想变成有钱人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觉得有钱了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黎华是知道自己有钱的,他也不介意依靠这些钱,高枕无忧地去做自己想做的——跳舞。

可是,有钱真的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么?钱可以买来讨好,但买不来实实在在的人心。而我们这些人对黎华的打击,其实也并不是反对他跳舞,只是觉得对于他来说,屈尊在那小艺术团里,感到可惜。

黎华可能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我看着黎华,他在思索什么,我也想到,之前我对他说的一些话,不好听,可能让他产生了误会,让他心里别扭了。我还得承认,如果现在跟黎华好着的不是蓝恬,而是其它姑娘,凭我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我很有可能会再争取一回。

我不一定是一个把友情看得很重的人,但我努力想做一个这样的人。

何况燕小嫦那句,“看着他这些年一个接一个地换女朋友,”此刻还回荡在我耳边,我不想做被他换掉的旧情人,他不是要移民国外么?

这个问题我想明白了,但某些人没想明白,这个人是薛家正。

黎华走了,邵思伟住校外,深更半夜送我回宿舍的任务落在了薛家正头上。到我们宿舍楼下的时候,薛家正忽然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丛优,你和华子的事儿我是最清楚的。”

这些人里,最闲的就是薛家正,在旁观问题上,也算是个很理性的人。之前我跟黎华,经常和薛家正一起吃饭。

我看着薛家正,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然后薛家正说:“恬恬现在和华子在一起,你们两个又是好朋友……”

“我知道,”我打断他,说:“你放心,我跟恬恬还是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家正说。

我就看着他,听他一字字对我说:“你以后还是离华子远点儿吧,毕竟不是以前那样了。”

哎我操,我就生气了,他到底什么意思他?他不是比谁都清楚么,那他就该清楚,是我先跟黎华比较要好的,先不管我跟黎华到底怎么闹掰的,要论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在蓝恬前面。他这话怎么让我听着,我才是那个死缠烂打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呢?

我以后是会离黎华远点的,我跟黎华远了,跟薛家正也就攀不上什么关系了,所以我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了,我说:“薛家正,你喜欢蓝恬那是你的事儿,我对黎华怎么样是我的事儿,他俩好不好,好成什么样,是他俩的事儿。你跟我说这个,真搞笑了。”

我一早就知道薛家正还惦记蓝恬。诚然,作为女人蓝恬是很招人惦记,长得漂亮,大方懂事,温柔体贴,身体还不大好,柔柔弱弱的,连我看着都乐意多照顾她两分。

但你也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

我有点生气,回宿舍,想喝水。在剧组的时候,养成了个新的习惯,喜欢喝泡过柠檬片的水,我在超市买的干柠檬片,凉水泡不开。但今晚我不在宿舍,按照暖壶的保温性能,昨天打的水今天早凉透了,于是很小声地向隔壁铺上的同学借热水。

刚张开口呢,对面铺上的蓝恬说,“你壶里有热水,晚上才打的。”

我朝蓝恬躺着的方向看过去,很客气地说了句,“谢啦。”

水肯定是蓝恬去帮我打的,从这么个小细节可以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我要是因为黎华跟她记仇,故意疏远,显得我太不大度。

可我们之间,还是难免有距离。

我感觉蓝恬这两天都睡得不好,总是翻身,应该是有心事,我也能猜到大概是个什么心事。

我已经失去了喜欢的人,并不想就这样失去最好的朋友,我想我们之间的友谊还是可以修补的,只是需要有人做出努力。

我愿意努力,于是我邀请蓝恬陪我去逛街。

可我不知道,蓝恬现在很穷,她千里迢迢跑去向黎华表白,花掉了近一个月的生活费,她没钱陪我逛街。

蓝恬不去,托词说:“下午有事。”

我想起来,按照惯例,每周六的下午黎华是会休息的,没准儿人家是要去约会也不一定。那天我也没去逛街,蓝恬中午简单收拾了以后就出去了,我在宿舍里翻来覆去地看偶像剧。

我想忘记一个人很简单,这事儿我有经验,大一时候谈的那个男朋友,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分手之后还是伤痛了一段时间的。而我摆脱伤痛的办法,就是看偶像剧,找一堆帅哥,每天跟着花痴,花痴着花痴着,就把烦心事都忘掉了。

我觉得我已经快想不起黎华长什么样子了,想一想曾经的事情,在北京走过的长街,我们牵过的手,甚至相拥成眠的画面,回想起来都十分不真切,好像那些都没有真的发生过,我只是看了一部比较入心入肺的偶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