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邵思伟有些不解,把两个布偶小熊翻过来倒过去研究几遍,发现我准备给黎华的那一个是破的,腹部下方开了条小口子,然后被缝上了,虽然针法不错,很难看得出来。他还是欣然接受了我的安排。

这场毕业舞会,进行得十分顺利,邵思伟也不是来跳舞的,我也不用陪他跳。话说,菲菲也毕业了,我在舞会上遇见了菲菲。

我还真是搞不懂像菲菲这样的女生,脑子里在想什么,想拿你当仇人的时候,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心情好的时候,比如像毕业这种难免伤怀的时刻,反而给我产生一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以后可以不用在学校见到菲菲了,我心里那个舒坦。

跟菲菲告别的时候,想起些往事,如今算起来已经快一年过去,也就是我和黎华的初遇。很久很久以后,我都没能忘记菲菲,偶尔把这个人拿出来想想。我觉得缘分妙不可言,一个人可能对自己很坏,是自己的仇人,但他的存在,却不绝对是坏事情,阴错阳差地,也能促成些好事。

邵思伟要留校,以后还有机会遇到,我和他没什么可说。薛家正,我和他更没什么话可说。

舞会结束的第二天,我已经再没有滞留学校宿舍的必要,按照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回老家。

我给家人带了礼物,拍到电视剧这事儿,已经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间传开了,我都快成当地的小名人了。

我亲爹亲妈觉得脸上有光,没事儿还愿意拉着我出去转悠转悠,显摆显摆。连我后妈对我态度也有很大的转变,当然,我后妈是个很会装表面和气的人,从我长大懂事以后,她也不会再明着欺负我了,只是涉及钱的问题,才会马上撇清关系。

不管在里在外,我都是规规矩矩叫她一声妈的。

在我回来之前,我后妈就和一个阿姨商量了桩事情,什么事呢,相亲。

后妈跟那个阿姨介绍了我的情况,看了照片,那边的阿姨活人都还没见着呢,就说是相中我了,就等着我放假回来,跟他儿子见一面。

我明明才二十一岁,急什么呢。

即便不喜欢后妈,我也不想跟她永远僵着,卖她这么个面子,这相亲我还真去了。我不是冲着找对象去的,完全是凑一相亲的热闹,也并不希望被相上,所以去的时候,根本没打扮。

穿得也是规规矩矩,素面朝天,脑袋上随便绑一马尾,我就上了。

和我相亲的这个人,叫沈颂,比我大两岁,刚考上研究生。两边家长的意思呢,是沈颂研究生毕业以后,是一定会回到家乡工作的,所以在外面找对象,不如在老家找,早点定了,早点谈上,等毕业就可以直接结婚了。

我对沈颂没什么印象,好歹我也算个和艺术沾边的人,对于这种没有情调的工科男没兴趣。

相亲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在这边没什么玩得来的朋友,不是我人缘不好,是跟他们一起,无非也就是唱歌吃饭瞎溜达,这种日子我在学校里过腻了。

我想清静,可清静起来就无聊,无聊就想事情。我翻来覆去地看生日那天的相册,每次还是会忍不住把跟蓝恬黎华的那张合影拿出来看。

可是三个人的阵容,让我想起这纠结的感情,有些刺眼。有次,我做贼似得,小心用手指把在我旁边的蓝恬遮住,然后图像上只有我和黎华,表情惆怅,心里却微微发笑。

我还是会想黎华,有些瞬间会特别特别地想,就像李拜天说的那样,想他在哪里啊,在干什么呀,有没有想自己啊。

想他的舞蹈,想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种,坏坏的,仿佛欲求不满的眼神。想如果没有蓝恬,我们之间会发生的一万种可能。

我找了家医院,把脖子后面的纹身洗掉了,疼,我还受得了的那种疼,按照医生说的,打三次激光就差不多了。疼痛的过程里,我想想点美事儿分散注意力,终究还是想到了黎华。

我已经不再回避我想黎华这件事情,我发现,我是有能力把心里想,和表面不在乎处理得很好的,没什么可忧心的。

蓝恬的比赛进行得很顺利,复赛突围成功,我已经能在电视上看到她了,我看到她穿着那种校园风的白裙子,和一些女孩儿站在一起,队列里,她经常是站在比较当中的位置。蓝恬是漂亮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漂亮,尤其是那两粒甜美的酒窝,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我想,再过不久,我也许就要准备考虑帮蓝恬拉票的事情了。

我们很少能通上电话,她的时间是很紧张的,但偶尔寥寥数语,都可以断定,她的状态很好,并且很有信心。

我不纯傻,能感觉出来,蓝恬的信心,多少来自于一些与内幕有关的事情。这场比赛能走多远,大概她心里已经有数。

然后邵思伟给我打电话,说他和黎华在我们这小县城吃饭,问我要不要过去。

我懒得出门,说:“我觉得我不想去。”

但邵思伟是个受,软磨硬泡他最在行,终究是把我给泡出去了。简单梳洗打扮,我找到他们说的饭店,摆出一张特不情不愿的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