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拜天说,他从来不跟床上的女人解释事情。女人是种意志非常坚定的动物,只要她打算要生气,你说什么都是白扯。而且,女人是一种偏爱自虐的种族,就是明明知道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还总是想方设法去弄明白。

然后男人就要去哄,哄的时候鞍前马后装孙子,可每每装过孙子以后,把一个女人哄好了,又觉得不是那么有意思了。于是阅尽千帆后的李拜天,再也不专心去哄女人,他发现,心里有自己的女人不用哄,心里没自己的,哄也白哄。

我说:“活该你现在还打光棍。”

先不说李拜天,今天黎华算是尝尽了此间苦头,基本他说什么,我就哼一遭,他什么都不说,我就说他心虚有事情瞒着我。

以前我总觉得找茬的女人矫情,到自己真的到了有机会找茬的位置,我找茬找得不亦乐乎。

我说:“我后悔了。”

黎华说:“别后悔,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什么时候是他的人了,我这个人感情跟原则向来分得清清楚楚,一码归一码。不管我多爱一个,多么不舍得和他分开,但我这个人,始终是我自己的。我坚决不是会把自己依附在别人身上的人。

所以黎华说他要养我的时候,我才习惯性地顶嘴,还说得那么难听。

我妈从小给我灌输一个思想,“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和我爸离婚,我妈的山倒了,人也跑了,如今虽然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但精神方面神神叨叨的。

我妈是个鲜活的例子,我当然要刻意防止,不去重蹈覆辙。

黎华的“他的人”,和我想的“他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意思。我想得太深刻了,而他说的其实只是很肤浅的意思,眯眼看着我,他说:“哦?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

我脸一僵,“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我,不久后传来安睡的呼吸声。

虽然也曾有过不好的遭遇,虽然也会碰到被否定被怀疑甚至被侮辱的烦恼,但我感觉,黎华的内心是相对常人而言更平静的。光看他这几天在医院,那个没完没了地睡觉就够了。

我仰起头不停地亲吻他的下巴,觉得他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滑滑的,有不凉不热温柔的温度,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就此时此刻,我拥有着我认为的,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而他也拥有我。

上次我拍的戏,已经快要杀青,还有些琐碎的事情,剧组会给我打电话确认。导演说我古装上镜效果很好,下部戏依然是古装题材,有机会可以再合作。我美滋滋地答应。

黎华在旁边瞟着我的笑脸,表情不冷不热的。

我知道他对我执着当演员这事儿有想法,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亲一下,死皮赖脸地问,“亲爱的,我棒不棒?”

黎华凉凉瞟我一眼,拉着我的小手说,“我是不是又该找工作了?还是你觉得……”

后面的话,他没直接说,不过我差不多能懂。

不能说黎华身上没有钱味儿,他也是个俗人,俗起来的时候很俗很俗,可惜他又是个有追求的俗人。黎华是真的不喜欢做生意,可能是因为他没吃过苦,所以没有那种对飞黄腾达的渴望?

他就是喜欢跳舞,小时候第一次跳舞,是在幼儿园,为的是什么呢,是幼儿园阿姨夸他好看,逢年过节被他妈拉出来臭显摆,人家都说这儿子真帅。后来变成习惯,变成陪伴,继而有了热情。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除了眼前的这件事情,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除了跳舞,黎华也许并不确定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在问我的意见,到底有没有必要考虑放弃舞蹈,跟家里人学做生意。

我正经了,问他:“你以前不是不这样想的么?”

他深吸一口气,大约是在哄我开心吧,“这不是有你了么。”

我要做演员,我将面对比常人更容易遇到的诱惑、危险乃至逼迫。黎华不可能跟一打手似得随时跟在我身边,而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保护我的方式,就是钱。

他已经长大了,毕业了,不能再毫无节制地花妈妈的钱了,并且娱乐圈动辄豪掷千金,他妈那点钱,不够给他养小明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