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王美丽绝对是猪队友的典范,我仔细想想,打从我认识王美丽这么多年以来,她其实从来没正儿八经帮过我什么,只是满足了我对于一个女性朋友的需求。

王美丽这种人也不是坏人,就是没多少脑子,过得神经兮兮想一出是一出的,有时候不替别人着想,有时候又过分操心别人的事情。但到底,她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儿,闹到让我想彻底不要她这个朋友的地步。

我想我对王美丽是宽容的,比对李拜天要宽容许多。

我站在门口,两边是我活到现在最重要的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一个在睡觉,一个在跟男人睡觉,我都不方便打扰。

于是我只能在这里呆着,好歹手上有摞书,把书放在地上,我坐在书上等着。我在想我和李拜天怎么了,刚才在他房间里的时候,他就是对我不冷不热的,这是我没想跟他呛,不然我们很可能也在这边呛起来。

再想想一年前,我刚考研结束,还不知道成绩的时候。没有学习的压力,一天天跟李拜天不知道有多好,吵吵闹闹朝夕相伴,时而互相嫌弃,时而彼此恭维,他陪我逛街,我帮他砍价。

我们并肩走过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走累了他就把胳膊肘撑在我肩膀上,鼓着腮帮子说,“下辈子我也要做女人,走累了还有男人背着。”

我说:“你要是有这方面愿望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怎么帮?”

“买把剪刀。”

李拜天用手护着自己的裆部,“那你以后用什么?”

从西单到动物园儿,从王府井到三里屯儿,到处都留下过我们嬉笑怒骂的身影。后来在李拜天事业有成的时候,有个叫丛优的女孩儿,想让李拜天陪自己去逛动物园批发市场,但又觉得李拜天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定不屑去那种屁民触摸的地方。

其实她错了,李拜天一直都是个屁民,做过所有屁民会做的事情,和我一起。

一年,就改变了这么多,不是说感情越相处越深厚么,现实怎么是越来越疏远了。

其中的道理我不是不懂,我也不是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纵使再亲密的朋友,彼成家立业之后,大多也逐渐淡漠。我只是觉得现实有一点点残酷,对过往有一丁丁遗憾。

不管怎么样,我是祝福李拜天的。

我发呆很久,直到王美丽把我放进去,对于她有异性没人性的恶性,我一句话都不想说,这种死性,我觉得她永远都不会改。

我只说了一句,“王美丽你今天让我等我半夜,我没掐死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爱你的事情!”

之后我就去了巴厘岛,公司的奖品,当然是抱的旅行团,尽管跟团儿会有点没意思。

但我们来的时候,赶上这边雨季,我时不时地就在忧心李拜天说的那句,小心碰见海啸。一看见涨潮,就忧心。

不过袁泽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巴厘岛不愧是旅游胜地,并且旅游文化相当成熟,就是走哪儿都要给小费。袁泽经常旅游,有非常丰富的旅行经验,我们常常脱团自己跑,跟他一起,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天气不错的一天,我们俩走在沙滩上。我也曾看过海,上次还是跟李拜天一起在w市,差点被他丢进水里。

w市的时候,我们没去沙滩,在日本的时候,也只在沿岸看了几眼,没下去溜达。这算是第一次走沙滩,我穿着一件自认为最漂亮的雪纺裙子,风吹起来裙摆飘扬,很飘逸。袁泽是短裤背心上阵,四肢修长肌肉发呆,很运动阳光。

会有人多看我们两眼,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想我和袁泽是般配的,算得上一句郎才女貌风华正茂,这样的大好时光,万不能辜负。

走沙滩很累,走了一会儿我就吃不消了,袁泽伸手拉我,他走在前面,牵着我的走,那么长的一片沙滩,我们从栈桥走到尽头,然后原路折返,看到夕阳。

脚下潮水起起落落,触感温柔,我看到袁泽手臂上浅浅的胎记,红色,不是很大,之前我没注意。

我说:“以前我们家隔壁的哥哥,也有这样一块胎记,他们说他是天上的童子。”

袁泽说,“我也是。”

“啊?”

我忍着没舍得说,我隔壁家的哥哥已经死掉了。有人说童子命运多舛,我觉得那不过是迷信。但有时候迷信也是善意的,比方隔壁家哥哥的父母,用这个迷信安慰自己,也比什么都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