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婷婷就这么跑了,跳出栅栏的那一刻,已经没什么要不要回头的犹豫,反正已经跑了。

我小时候也离家出走过,拿着两块钱,就觉得有了巨款,然后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觉得饿了,又回家吃饭了。

绝大部分的离家出走都是不成功的,真的走了不回来的,都是牛人,我不行。

这天晚上,我和谢婷婷在网吧包夜,她玩儿了一晚上,我后半夜撑不下去开始睡觉。脑子已经麻了木了,觉得逃出来了也好,有一天算一天。睡觉之前,不停地去看王昭阳的QQ资料,知道这个时间他还没有上线。

明天他发现我不在了,会怎么样呢,作为班主任,丢了个学生,会暴走的吧。

我只有一点担心,怕王昭阳去找吴玉清。

早上我的伤口都结痂了,谢婷婷困成狗,在汽车站倒下睡觉,我自己找了个诊所包扎,手腕上缝了五针,右手手臂一针。右手手臂可能是碰到了血管,反正当时血流的挺多的,爆炸完以后,这只手几乎不能用了。

一动针口那地方就疼。

我就这么端着胳膊,衣服上还有血,谢婷婷找了个外套给我遮上,我们一起做公共汽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县城,和她干哥会合。

她干哥也算不上什么坏人吧,那时候的骗子,最多是不学无术坑蒙拐骗一点,倒不至于太恶劣。

把我们安顿在一个旅店,我和谢婷婷一直睡到天黑。然后起来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这个县城的夜市,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太太太热闹了。特别有那种电视里的风情。

他们吃炒菜喝扎啤,我跟谢婷婷也喝了一点,就是意思意思喝一点点。我们俩白天没吃饭,一人要了一碗面条,谢婷婷是能吃。

我右手不能动,就很困难了。

这天陈飞扬也出现了,他们地摊上摆这个局,就是为了送陈飞扬,他已经被选进省队了,以后就算是职业国家运动员了。我和谢婷婷只是两个蹭饭的小透明。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但陈飞扬此时在我眼里还是陌生的,我也不怎么注意他。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从小就这么能打,不知道长大了能干嘛。

饭局到后面,一般人会散一散,尿尿的尿尿,买烟的买烟。我这碗面还只吃了那么一点点,我还在艰难地继续着。

谢婷婷也没在意,陈飞扬坐在我旁边,拿起筷子,他手长脚长的,手指头也特别长,那一次性筷子在他手里,简直……小木棍儿么不是。

陈飞扬用筷子挑了几根面,然后转成一坨,这么送到我嘴巴面前。算了算了,女汉子不拘小节,我就这么吃了。

陈飞扬喂我吃了一碗面,什么废话也没说,那时候我以为这货是沉默,其实他只是不好意思!

我和谢婷婷又被安排回旅店,旁边她干哥还开了个房间,几个人在那边通宵打牌。干哥怕不安全,在外面把门给我们锁上了,我跟谢婷婷出不去了。

我这带血的衣服得换掉啊,脱的时候很费劲,才发现胸口粘上了。好不容易把衣服扯下来,我发现我**位置被刮开一个伤口,皮绽开了,里面的肉白生生的。

这得缝针。但是这是胸部,我还不好意思去缝针。

后来谢婷婷让他干哥去买的云南白药和纱布,我们就自己这么随便处理了。后来我胸口就留下了一道疤,别人问我的时候,我说:“我被刀子捅过,你信么?”

他们信,这个说法比说翻墙头刮得有说服力的多。

那天我还抽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烟,是谢婷婷突发奇想要抽烟,她干哥不准,她就找跟绳子扔到下面,把钱栓在绳子上,让下面摆摊的给她弄盒烟上来。

白将军,当时卖五块。

但是我们还不会抽烟,两个人对着烟灰缸抽一口吐一口,谢婷婷干哥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被烟熏得晕死在床上了。

废话了这么多,回正题吧。

离家出走前,我们设想的是,走了就找地方住然后找工作,但其实到了县城以后,我们每天的事情就是泡网吧。

总共三百五十块,很快就要没有了。

第三天,我在打泡泡堂的时候,桌面又下角弹出洋葱头像,我的心一下就紧绷了。当时是中午两点。

点开这个头像,果然是来自王昭阳的消息,连发三条,每条间隔两秒。

燕小嫦。

燕小嫦。

燕小嫦!

游戏我是玩儿不下去了,看着这三条消息,心脏跳得那个快,脸都憋的通红了。犹豫良久,我回过去一个,“嗯。”

真的不忍心不回。

王昭阳问我在哪儿,我每句都在犹豫,坦白告诉是网吧。

王昭阳问我为什么不回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