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决定爱一个人,就应该是爱他的全部,那么磨合是什么?是学会迁就,还是为对方做一点点改变?

我相信这段不成熟的婚姻,不成熟的我们都做过努力,陈飞扬为了能听懂我的话去看的那些书,虽然他可能到底也没看进去,我换各种和他沟通的方式。

我们都希望能够让问题简单化,比如这段三角关系,如果我和陈飞扬两情相悦,如果没有这中间的种种问题,我想我是能做到彻底放弃王昭阳的。可从一开始,这就是个不可能完美的命题。

前面已经炮灰了一个方可如。

我摇头,“我不用你改,你哪里也不用改,你很好,你只是不够成熟,可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成熟。”

“那你说到底哪里不合适!”他又吼,声音放低了一点点,“我是早晚会成熟,难道你就不能等等吗,你不是也说早晚会成熟吗!”

我挖了坑,把自己埋了进去,好像陈飞扬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对不对,这不是他成熟不成熟的问题,是我们俩不合适的问题。

比如生孩子,虽然生男生女我们都觉得无所谓,但我要看的是天意缘分,他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无所谓,是靠天意还是靠人为都无所谓。

再比如关于女人工作不要来累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女人,我也不想累,只是我知道现在累的意义,男人不许自己累,当然是令人开心的一件事情,只是我要的是关爱,而他是一种出于大男子主义的不理解。

很多事情,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不一样的,这种最深层次的东西,能怎么磨合?

我只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陈飞扬值得一个比我更适合他,打心眼里真的爱他的女人。想分手想离婚,一方面是我这么讲究着不舒服,另一方面是我觉得这样对他也非常不公平,至于王昭阳的方面,有影响,但我只能说,这方面的影响其实比重占得并不多。

并且至今我也不能确定,如果我和陈飞扬离婚了,我就会跟王昭阳好么,这个真的不好说。

但离婚,似乎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我和陈飞扬依然讲不通,他脑子里没有那根弦,我也不知道需要怎样的语言怎样的事件,才能打通那根弦。

我们就这么僵着,我倚着栏杆,他索性坐在楼梯上,一脸的落败和不解。直到我觉得必须回去了,得回去看看吴玉清有没有什么需要了,才慢悠悠地上了楼。

陈飞扬还在楼下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之后我们陷入新一轮的冷战,既然我把话挑明了,当什么没说过是不可能的了。在家里,两个人就是不说话,他不管我我不管他。

我没有开口的机会,只要我想说点什么,陈飞扬就会借故离开。

这个情况,在学校我也没法面对王昭阳,他问我什么,我都说挺好的,你不要管了。王昭阳是个很细的人,他离过婚,离婚的过程中需要经历什么面对什么,他再清楚不过,而且这个东西别人不能搀和,越搀和越乱套。

那个姓张的还是会骚扰我,陈飞扬发货摔过我一次手机,我蹲下来慢悠悠地拼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道裂缝,看着姓张的那个人,在电话突然中断后给我发的信息,“小燕,都是聪明人,你也别跟我玩儿那一套一套的,别忘了你求我办过的事情。”

这已经是在威胁我了。

这要是以前,我跟陈飞扬还好着的时候,我可能会直接告诉陈飞扬,让陈飞扬打伏击揍他丫的。这要是再以前,我跟王昭阳好着的时候,我也会告诉王昭阳,让他给我开解开解想想办法。

可现在,这些破事儿我谁也不能说,我觉得我没资格找他们任何一方给我撑腰。

算了,爱咋咋滴吧,反正生活已经这么乱套,还能乱套成什么样呢。

又耗了两天,这边吴玉清的腰刚养好,有自理能力了,那边陈飞扬的乱子真的来了。他又喝了酒,别人打电话告诉我地方,我把他弄回家的。

今天陈飞扬没跟我闹,一句话都不说,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伤感。

跟他的朋友打听了下,他的那批虫子基本死光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死光了。这不止是钱的问题,同时扼杀了他的指望他的梦想。

他被打击,我很怕他从此一蹶不振。

伺候他睡觉,我给他脱衣服。我们已经很久不进行没必要的肢体接触,陈飞扬最近又捂白了不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虫子房里,身体是一种不健康的白。

把他一身沾着酒气的衣服扒光,看着他这副傲人的身材,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有时候,看人就是看人,心里真的没啥想法。当你把一个人当纯粹的人来看的时候,他穿着衣服和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我也不觉得羞得慌。

给他擦手,拳头上有破裂的地方,肯定是心情不好砸墙打树了。有时候我发现,我看着他,就是看着自己的弟弟,他难过失意,我也心疼,并且打心眼愿意陪他一起挺过去。

但这无关于爱情。

陈飞扬伸手抱住我,让我趴在他身上,他用胳膊捆住我,抱得并不紧,也不说话。我知道,他需要安慰,他怕我离开,他自欺欺人。

我不说话,就这么给他抱着,听着他咚咚的心跳,非常强壮有力,好好一个阳光青年,怎么就生生被我折磨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