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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南面官?”大殿上,文武官员仍沉浸于定国元年的激动中,不时有臣子向耶律德光提议,请皇上在今日告祭先皇,昭告天下,举国同庆。

但耶律德光却微笑着说出了这四个字,北南面官,臣子们都觉疑惑,纷纷出言询问。

耶律德光笑而不语,在殿上慢慢的踱着步,当走到一直匍匐在地的阿古只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忽然俯下身,在阿古只耳边轻轻道:“知道朕现在要做什么吗?”

自阿古只昨夜被送进宫后,耶律德光曾来看了他一次,既没有斥责也没有问话,只是叹了口气就离开。但阿古只昨夜却是彻夜未眠,不停的自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轻易的输掉一切?为什么数年心血成空?锋锐爪牙尽折?

今日,阿古只被带到这大殿已自份必死,或许,临死前还会在百官面前被重重羞辱,所以他一直低垂着头,此刻听皇上问他,阿古只有些不甘的抬起头,看向这位让他一夜间就一败涂地的王者,令他意外的是,耶律德光脸上并没有强者面对叛徒的愤怒和鄙夷,只是很平和的看着他。

见阿古只怔怔的看着他,耶律德光淡淡一笑,没有回避这叛乱臣子疑惑的目光,似乎只是在看一位普通的臣子,目光雍容,锋芒内蕴,含而不露。

望着耶律德光看似平和,其实锋芒内敛的目光,阿古只忽然无声苦笑,他终于明白了昨夜彻夜苦思的疑问,原来,强弱之分,恰如云泥之别,他自以为精心布置的一切其实尽在这位王者眼中。回想之前的数次草原外部作乱,耶律德光都是立即已雷霆手段摧毁,而似他这般内贼,耶律德光这数年的沉默也并不是退让,而是容忍。因为耶律德光有足够的能力将他轻易击垮,但只是这份镇定,他阿古只就永远无法做到。

“皇上。”阿古只垂下了头,第一次在这位皇上面前真正垂首而服,用极轻微的声音道:“臣恭喜您,终于,您可以推出新政了。”

耶律德光神色一动,看着这已无桀骜之气的昨日逆臣,眼神愈发深邃,惋惜中似还有丝欣赏,忽然向向禁卫一挥手,“给他松绑。”

“皇上!”两名禁卫犹豫道:“阿古只谋反罪重…”

“怎么,还怕他在这殿上暴起伤人?”耶律德光淡淡道:“这只虎已无伤人意了。”

这时,一名中年官员出列道:“皇上,臣愚鲁,不知这北南面官究竟何意?还请吾皇示知。”此人是朝中枢密使莫洪,为人梗直,平素颇得耶律德光赏识,他见同僚们都在猜测,皇上又迟迟不答,便出言询问。

耶律德光笑了笑,从阿古只身边走开,重又坐回龙椅,“北南面官便是朕要推出的新政,今日是更改国号,自要万象呈新,如今在大辽国内,从中原迁徙至此的汉人愈渐增多,辽汉两族习俗迥异,所以嫌隙日增,汉人不原受辽人摆布,辽人也不知该如何去制约汉人,因此朕才要在大辽境内推广这一新政━━北南面官!北面官制授辽人,南面官制授汉人,以国制治辽人,以汉制待汉人,以辽官统治辽人,以汉官统治汉人。”耶律德光向呼延年一颔首,“把汉官们带上来。”

呼延年应命出殿,宣道:“皇上有旨,请各位汉官入殿!”

三十几名身穿汉服的汉人整齐的走进了大殿内,当先一人四十余岁,面目清癯,举止儒雅,领着众汉官向耶律德光一起跪拜行礼,郎声道:“臣张砺,率一体汉室同僚,拜见吾皇陛下!”

耶律德光大步离座,亲手将张砺搀起,“爱卿不必多礼,请起!”四周辽官们羡妒的眼神立即射来,耶律德光微微一笑,“诸位臣公,这位张爱卿原是后唐皇帝的书记,才学过人,见识不凡,本可以他一身才干在中原大有一番作为,可却受那后唐奸臣所妒,屡遭小人迫害,不得已才投奔至契丹,朕与张爱卿一见如故,一番畅谈下终蒙张爱卿不弃,得他首肯,愿为我大辽施其所学,助我大辽兴邦治世,还从汉人里为朕带来了这许多位人才,真乃朕生平一大快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