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离幽州已不到一日路程。”负责先锋的大将杯酒破城萧尽野拨马而回,大声道:“以我黑甲行军速度,明日拂晓之前便可兵临幽州!”

“明日拂晓,好!”拓拔战马鞭往左侧一指:“若我没记错,顺州就在此地东面,是不是?”

“东去不到五里就是顺州。”萧尽野道:“主公,大军已急行一日,不如我们先在顺州休整一夜,明日一早起程,午时就可至幽州。”

“在顺州休整一夜?”拓拔战不置可否的抖了抖马鞭,又问:“听贺也先带回的消息说,七万羌人灭族之地就在顺州城外一处叫黄土坡的地方,耶律明凰的诏书上也提到,她以坡为冢,黄土为坟,把七万羌人举族合葬,尽野,那黄土坡离此地有多远?”

贺也先是仅存的铁胆剑卫,也是幽州军之外,窥视到羌人灭族一幕的唯一一人,他被智割断双臂筋络后放回上京,在贺也先把七万羌人被智烧杀灭族的惨烈一一说出时,所有黑甲将领都亲眼看到,贺也先脸上那种不堪忆及的惊怖。

“那黄土坡就在南边几里外,沿这条道往幽州去,必可经过,主公,您是想去看看…”萧尽野放低了声音,他能感觉到,主公忽然提起这黄土坡,似乎并不是想过去看看。

“老大,心里不痛快?”澹台麒烈笑着凑过来,“是不是想到羌族也算是中了你的计才葬在了黄土坡,有些不落忍?”

“是有点不痛快。”拓拔战摇了摇头,“或许,也真有点不忍吧。”

“唉!”澹台麒烈立即叹气,“这年纪大了就是麻烦,连心都变软了!不知道老大身上还有什么也软和了?没事,您就敞开了说吧,兄弟们都知道家丑不外扬的规矩!”

“你这张嘴就贫着吧!”拓拔战笑骂了一句:“我的不忍不是心软,使羌族灭族本就是我布的局,我又怎会不忍?”

“老大是有感于羌人同生共死的志气?”澹台麒烈收起几分笑,“还是涂里琛对族人的爱护既在意料之中,却又远远超出了老大之前所想?”

“都有点儿。”拓拔战点点头:“本来我看那涂里琛,空有对族人的儿女情长,却无在乱世中搏命的英雄气,所以我只当他是个可以利用的莽夫,可听过贺也先对那一战的讲述,才发现我一直看走了眼。”

澹台麒烈问:“老大现在是觉得,涂里琛的妇人仁和不知取舍,其实?”

“不!他还是个莽夫,因为正是他那儿女情长,才把他自己逼上了绝路。”拓拔战顿了顿,“可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莽夫竟是位真英雄!”

“英雄?老大竟给涂里琛这么高的评价?”澹台麒烈古里古怪的一笑,“老大,感慨归感慨,可别忘了这位英雄是死在你的局下的。”

“他是死在我手上,但这不影响我给他最高的评价。”拓拔战澹然道:“羌族可以说是亡于我和智手中,所以这世上最有资格评价涂里琛的就是我和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