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麒烈在马上猛一挥刀,暴吼起来:“黑甲军的小兔崽子们!几千个人就把你们逼成这样!***丢人吗?横冲都敢拼命,你们为什么不敢?拿命干的勾当,看他娘的谁怕谁?”

特意放慢的坐骑突然加快,一干战千军随之一齐冲锋,两百余步路拍马拉近,澹台麒烈一马当先,暴叫着杀奔横冲都尖锥阵最前方。

秋意浓指点过他,横冲军阵势如天地圆转,全无破绽,此时全军陷阵直冲,更是突飞急进,连这一生破阵无数的艳甲飞将都说,横冲军阵破无可破,惟有直取正面,硬顶其锋芒,才能使这突进的奇阵停滞,但此阵之锋便是凌厉于攻,要克制其锋芒,至少要有十倍兵力才能相当。

秋意浓的指点他只听进去一半,两军生死斗,先要打折的就是对方锋芒最盛之处,至于那句需以十倍兵力才能相拼的告诫,澹台麒烈却在嘿嘿冷笑,战场之上,他还未见识过比他更疯狂的进攻。

见澹台麒烈来势汹汹,眨眼冲至,尖锥阵最前方一名横冲甲士二话不说,翻心一枪直刺澹台麒烈胸口,“枪术不坏!”澹台麒烈怪叫一声,也不闪避,按着**坐骑的颈项往前用力一扳,那一枪刚好尖噗的一声深刺入坐骑颈项,那横冲甲士却未见识过这种用自己坐骑挡枪的方法,急回手拔枪,但澹台麒烈在此时猛的一个虎跃,从被刺穿颈项的自家坐骑背上跳起,竟面对面扑在了那甲士的战马上,只见他一手勒抱住马颈,两只脚还凌空半挂着,右手朔月刀往那甲士面门砍去,“来啊!刺枪啊!你***给我刺啊!”

澹台麒烈一边骂,手中一刀重过一刀的接连狠砍,甲士的长枪没入坐骑颈中,正被澹台麒烈那匹断气的坐骑拖得往地下沉,这甲士应变也快,急弃枪去腰间拔刀,但澹台麒烈出手势如疯虎,连喊带骂,已向那甲士连砍了六七刀,刀刀直剁头脸要害,砍得那甲士满脸血肉横飞,连头盔也被剁碎,随即又被朔月刀横颈一刀,砍下了的首级。

“黑甲军的小兔崽子们,都看到了吗?”澹台麒烈举高血淋漓的首级,向四周大喊:“都是在拼命!凭什么让他们以一当十!一个打一个,我虎子澹台可以,你们也可以!来!跟我一起撒把野,就算用手抓,用牙咬,也给老子把他们都撕碎了!”

见澹台麒烈如此凶狠,横冲军勃然震怒,尖锥阵锋向他直插而去,但此时四周的黑甲军都已被激起了杀气,澹台麒烈是辽国传奇,也是黑甲之魂,一看这上将如此疯狂的亲身作战,而且还面对面,一对一的硬杀了一名横冲甲士,又听他这一通野气十足的大骂,黑甲军全被撩得杀气腾腾,被横冲都压着狠打的气势陡然逆转,一个个嗷嗷暴叫着反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战千军所部精锐也一齐杀到,这些战千军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此刻同时出手,精兵对精兵,强将对强将,顿时从正面死死顶住了横冲都的势如破竹的突进,有了这一道全由上将组成的防御,散乱的黑甲军得以重整,立刻在横冲都和拓拔战之间这两百步的间距内重列阵势。

士气激起,澹台麒烈呸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手扔掉人头,又从地上拣起一面被砍倒的黑甲战旗,翻身跳上那甲士的坐骑,再次向横冲军杀去。

他是黑甲骑军的虎子澹台,只要他还有口气在,便不容这黑甲战旗折坠于地。

在世人眼里,拓拔战肯定是个大逆不道的反贼,黑甲骑军的兵变不但会使正处盛世的辽国被战火烧灼,也势将会吞噬去许多辽人的性命。

澹台麒烈清楚,被战火所吞噬的生命中有许多无辜,也愿意承认,这一切都是他所效忠的主公亲手造成,但他也认为,这谋反乃是必须,因为这辽国早就该被颠覆!

澹台麒烈不否认,耶律德光算是位有所作为的明君,但这明君在草原建国之后居然就开始自足自满,这个皇帝难道就不知道,这世上有太多雄心勃勃的枭雄,只看那一场场部落叛乱,他就该知道自己的契丹一直在被虎视眈眈,而且明知各部豪强迟早都会竖起反旗,可耶律德光不但不知道先发制人,还要说什么仁君当持王道的理由来推搪,澹台麒烈大概猜到,耶律德光其实是担心各部联手一起反叛,所以才不愿先下行出兵,却宁愿等着对手逐一起乱,再行各个击破。

可这个皇帝竟不明白,该打的仗迟早要打,该死的将士也迟早会牺牲,武人从戎,就是为定边平乱!每一次异族起乱,最先被杀死的一定是边陲百姓,最先战死的也是一定是前去征伐的将士,然则就为了一点顾虑,却要契丹将士一次次在长路征伐中牺牲,既然同样都要有所牺牲,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也许,还能多挽救一些无辜,而耶律德光这顾虑全局的帷幄,恰恰才是澹台麒烈最不能容忍之事!

这样的皇帝,太短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