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跟在蒙燕身后,往太守府内径走去,她当然不知道猛还想打她面摊的主意,估计知道了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的,就低着个头,紧跟着蒙燕走,心头一时紧张,一时兴奋。好在蒙燕早得了公主的吩咐,知道这姑娘家此时一定忐忑不安,所以只客客气气的带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回头叽叽喳喳的问个不休,不然何叶只怕更觉羞涩。

“何叶姑娘,我们家的飞王很随和,可是,他也很害羞。”蒙燕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

何叶听的一怔,想要接口说上几句,但蒙燕走在前头,也不回头,只一手捂着嘴,看到蒙燕这样子,想必是在偷笑自己的大胆,何叶心里发虚,哪还敢说话。

走过几个拐角,很快便到了太守府的小花园外,蒙燕向何叶抿嘴一笑,又往花园里一指,便转身退下。

“等等,别走!”一看蒙燕离开,何叶顿时面红过耳,飞王这时就在花园里,可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想要进去又不敢,想留在原地又不甘,只好蹑手蹑脚的走到花园的圆门口,往里悄悄看去。

花园内,黑袍少年正背对着园门,在一株树下来回踱步,似乎,少年心里也是一般的忐忑,手里还握着个什么东西,不时停下脚步,摊开掌心,看上一眼,又合上手掌,继续在树下来回踱步,也不知是何事,令这少年在初秋的午后有着盛夏里的浮躁,日光从树荫上透下,把少年的身影拉的修长,入得何叶眼中,又是好一阵心动,她悄悄倚在园门口,一眼又一眼的往里看着,便是这背影,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只盼时光就此停住。

“还不进去?看个背影就把你乐成这样?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咧。”一声娇叱,跟着就是一推,何叶被一个踉跄推进了花园。

原来蒙燕这小侍女根本没离开,绕出几步又转了回来,她把何叶往花园里一推,得意的拍了拍手,咯咯娇笑,“亏公主和智王这么帮忙,你个小丫头居然还不进去,太不领情了吧?”

这蒙燕和何叶相仿的年华,却老神在在的说何叶小丫头,还推波助澜的起哄,也实在是个好事的丫头。

听到花园外的嬉笑娇呼,飞吃惊回头,正看见一脸娇羞的何叶跌跌撞撞的被推了进来,飞衣袂一扬,心有所想前便已一掠而上,轻轻扶住了何叶的手臂,隔着衣衫,轻触到少女滑腻如脂的臂弯,飞心中忽有股奇异的滋味,似有波涟漪在心内荡漾,待扶稳了何叶,不及回味心头涟漪滋味,飞已惊觉自己此举唐突,若无猛的瞎闹腾,他和何叶不过是一面之识,又怎可轻易去碰这少年娇躯,他赶忙缩手,往后倒退了一步,手上残留着的一点滑腻如尤在指尖,令他心头一荡,不禁又往后退了一步,匆匆抬头,正看见何叶羞红如胭脂的脸庞,飞心里莫名一乱,脚下不由自主的又退了一步,耳中却听得扑哧一声娇笑。

何叶被推进花园后,原本又惊又羞,踉跄中被飞扶住,更是羞得不知所措,只想转身逃去,心下好不懊恼,自己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莫名其妙的跟着猛进了太守府来讨债,又莫名其妙的跟着那小侍女进了小花园来见飞,这等荒唐事传出去羞人事小,若就此被飞看轻,以为她是个轻佻女子,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在看到飞居然比自己更会害羞,还连退三步后,何叶又忍不住好笑,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比女孩子更会害羞的男子,偷眼看着飞羞窘慌乱的神情,再一瞥眼飞的手掌,指缝里露出一点金灿灿的闪烁,应该是握着一片金叶子。

“他是想来还我面钱?所以一直在树下徘徊。”何叶脑中忽有灵光一闪,“不对,如果只是为了还钱,又何必来回徘徊,飞王他…也想见我…”

除了猛这不知所谓的家伙,何叶,智,未曾谋面的公主,连方才那个小侍女蒙燕,大家都知道,她来太守府根本不是为了几碗面钱,更何况是这位涉身事中的飞,既如此,那飞手中拈着一枚金叶子,又在树下来回踱步,那令飞彷徨难安的也就是对她的见与不见了,如此想来,在飞王心里,刚才的一眼相识,一面之缘,或许也非是擦肩邂逅之轻。

“何叶姑娘,我们家的飞王很随和,可是,他也很害羞。”蒙燕的那句话在耳畔轻轻回转,在脑中划出一片更清晰的灵光。

这个促狭的小侍女,倒是热心。

羞怯忽然从何叶心底丝丝抽离,她静静的望向飞,阳光下,那张俊美如少女的清秀面庞,只是匆匆一眼,就让自己思在心头,念在心上,此时对面而立,正可以专注而视,飞眼中的局促,面上的羞窘,却让她有了种突然的满足。

原来朝思暮想,已是触手可及,换做别家少女,也许此时还会继续沉浸在这两两羞涩中,但何叶是个脆爽伶俐的丫头,意中人近在咫尺,她不甘日后只有这彼此有语难启齿的羞涩回味。

所以,何叶让自己静下心来,认真的凝视着飞的眼睛,很认真的凝视,直看到飞的眼睛无处躲闪,迎面而来的目光有种灼灼的热,却不逼人,直使人沉醉于少女的专注中。

“飞王,我喜欢你,其实我只见过你一面,可就是那一眼,我喜欢上你了!”

何叶慢慢的说着,如是在一字一字的陈诉着这些时日里的辗转相思,那一眼而来的相思甚是莫名,可这莫名岂不正是人海一线牵的眼缘,若无这莫名的心动,那最韶华的少女芳龄又该是如何的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