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的下一拨进攻随时会来,这一次,就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再撑过去了。”望着紧贴东门城墙堆起的土山,关山月虽很想保持镇定,但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铁成厥无声的摇了摇头,除了把手中刀握得更紧,也答不上话来,因为他这霸州太守对握刀杀敌这事,也委实是没有太大把握。

五次攻城失利后,黑甲军沉寂了半日,但在第三日上,拓拔战又一次向东门发起了大举进攻,这一次,黑甲军还是选择了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土袋围城,他们派出了至少五万军士,用土袋沿着东门城墙开始堆积,这一次的土袋堆得又高又厚,好比沿着城墙又堆起了一座小三,连整座东门都干脆封死,这一来虽然黑甲军无法破门而入,但幽州军也再无法出城偷袭。

为了重新堆起这样一座土山,黑甲军在错王弩和月满山河下折损了足有六七千军士,但拓拔战使了这一招又笨又费力的法子,却正好克制了幽州军的守城之利,因为在土山沿着东门城墙堆起后,错王弩和月满山河这两样守城利器也就失去了由上而下的优势,而且也无法再看清土山另一边的敌军动静。

黑甲军踩着土山,向东门城楼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有了这和城墙一样高的土山,黑甲军虽不能用铁骑踩着土袋做骑军冲杀,但在土山上,他们至少能派出步卒发起平地冲锋,而守城方的幽州军虽能用错王弩平射,但月满山河却彻底失去了优势,于是,原本的地利荡然无存,虽然智王用火攻在几次紧急关头阻截了黑甲军冲上城楼,但守城战也无可避免的成了最为惨烈的短兵相接。

五天之内,十七次攻城战,黑甲军折损了七万多人,但这七万人有大半都是死在前五次攻城战中,土山堆起后,失去了城墙之利的幽州军就只能以命换命,这五天里,幽州也阵亡了近一万军士,而最令幽州痛心的折损就是,七百荆棘枪在几次冲锋驰援后,这支已被淬炼出神勇军气的精锐只剩下了两百零三人。

兵源紧缺,智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征召了城中八千轻壮参军,这八千轻壮早有投军报效之心,之前也入军营受过些操练,本来不到万不得已,智王和将王都不想动用这支轻壮,可到了今时今日,已是最万不得已之时。

铁成厥看着城楼,到处都瘫坐着筋疲力尽的军士,前一次守城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黑甲军退下后,东门上的守军也几乎是同时瘫软在地,其中还有不少伤重的军士在躺下后,就无声无息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活着的军士既无力也不忍把阵亡袍泽的尸首抬下城楼,这些将士既为守城而死,他们的遗躯当然也要留在城上,看着袍泽再次守住城池,或者,与城池偕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