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内室里只剩楚天泽与官莞二人沉默而专注地对视着、无声而凌厉地对峙着。这过程中,官莞一直等着楚天泽先发话,无论是多愤怒的指责与处罚,她都做好准备承着了。只是,等了这许久,楚天泽却只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好似并无开口的打算。又僵持了一会儿,官莞被楚天泽这模棱两可的态度磨得有些急了,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官莞将目光从楚天泽脸上收回,垂着头恭敬而生硬地道:“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终于还是耐不住了?楚天泽心下暗道。这么长时间的僵持,他还以为平日里致力于“扮演”规矩守礼妃嫔的官莞,今儿个被心内的怨与怒“蒙蔽”了,不想再勉强自己了呢!其实,楚天泽中间有一瞬差点没忍住先发话了,可心内隐隐有一股好奇让他忍住了,他想看官莞能撑多久。不过,官莞最终还是先开口了,楚天泽略微有些失望。他心内有个想法,如果官莞因着这回的事而不再隐藏自己的真性情,那对他来说,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只是,终究没能如他所愿,也许是她平日的“理智”回来了吧。

楚天泽仍旧存着这回要激起官莞释放真正情绪的心思,是以此时他仍旧沉着脸,紧锁着眉头冷声道:“脚不是已经拆板了吗?能下榻了吧,现下倒是连行礼都不会了?”

官莞闻言,身子狠狠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楚天泽,眼中满是受伤,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疼。她原本还抱着希望,靖宁的话都是为了刺激它而故意编造出骗她的,她想些,楚天泽也许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可直到此时,官莞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官莞心内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堵着一口气,立即就准备下榻行礼。可毕竟在榻上久了,脚即便已拆了板,但想要即刻便活动还是不太灵活的。官莞费劲地用手将两条腿一一移下榻,然后手扶着床沿,借着力勉强地颤巍巍地对着楚天泽完整而严谨得行了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天泽在看到官莞听完自己那番话后震惊而受伤的眼神时,他第一次有了后悔自己决定的感觉。看着官莞分明哀伤心痛得很,却倔强地强忍着疼痛勉强自己站起来的模样,楚天泽心头涌起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担心、心疼、烦躁……这样的情绪早已压过了想看到官莞“真性情”的心理。管她真正的性情是什么呢,即便她刻板冷淡,他还不是把她刻到了心上?

楚天泽这才渐渐朝官莞的方向提步迈去。看着官莞颤巍巍的身子,楚天泽眉头紧蹙:“平身吧。”

“谢皇上。”官莞回应的声音异常冷硬。她咬了咬牙,费劲地立直身子。只是毕竟脚伤未愈,官莞虽固执地强撑着,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身子往前栽去。

楚天泽看着官莞摇摇欲坠的身子,心头一紧。将碍着路的木凳飞快地一脚扫到一旁,大步上前将就要倒地的人拦腰揽了过来。感受到怀中娇躯僵直的身子,楚天泽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