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世上,不介意外人的眼光潇洒肆意的做自己谈何容易。”陈良秋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说道。

“可是为何要在意,你真的有好好想过吗?你只是因为在意而在意,事实上,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想,于卿何干?”巫穆不客气地反问道。

陈良秋仔细想了想,是啊,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世人都知道人言可畏,可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当你真的不去在意的时候,真的那般可畏吗?

别人对他的指责,对他的不满,既不会阻碍他的事业,也不会影响他的收入,他的电影一步一步地拍,不管是卖座也好,不卖座也罢,只从第一部电影上映以来,就再未找家里要过一分钱,也从来没有说过得很窘迫的时候。

所以,他真的很在意那些人的话吗?他除了心里不舒服一下下,真的有为此寝食难安吗?

其实并没有吧,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外界的看法,不是媒体的指责,而是……

“你说的对,他们的看法不重要,真正让我跨不过那道坎的,是我心中的骄傲。我不想承认自己比父亲差,因此一直努力着超越他,当这种超越变得困难的时候,这种想法就变成了一道枷锁,我开始埋怨,开始责怪,为什么我要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父亲那么优秀,为什么你们都要因为父亲而注视我,让我承受如此多的压力和困扰?”

名人的孩子,注定要承受比一般人多得多的压力,尤其是娱乐圈中的名人的小孩,陈良秋显然是其中的“翘楚”,能够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没有长歪,其实本身就很能说明他的心性。

巫穆不讨厌这样的陈良秋,甚至因为某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有种点欣赏这个人。

于是,他做了一个另一旁的姬沐晖彻底炸毛的动作,他伸出手,就像给小孩子鼓励一样,摸了摸陈良秋的脑袋。

“你要相信,现在的一切只是你成功前的磨难,我有预感,你的这部影片会成功,当你某部影片取得重大成就的时候,别人还会去在意你过去的失败吗?他们只会说,陈良秋不愧的陈杰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他们会忘掉曾经说过的一切,忘掉给予你的指责和压力。可是这些真的是你想要得到的吗?你还记得自己最初选择这个行业的初衷吗?除开你想要超越父亲这一点,难道不是因为对电影的热爱,让你选择这个职业的吗?”

巫穆的话,成功让姬沐晖停住了想要冲过来的脚步,虽然他是很爱乱吃飞醋,不过还是懂得分清轻重缓急的,巫穆现在明显在做正事,要是他冒冒然然冲过去打断,恐怕会惹得对方不高兴。

因此,他只得耐心地等着一边。反正,有些事情,私底下计较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福利也说不定!姬沐晖暗戳戳地想。

这边,陈良秋还在思索着巫穆的话。

当初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导演这个职业的呢?好像从来没有特意思考过做这个选择的原因,因为从他懂事起就想着,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像父亲那样,拍出很多优秀作品的导演。

他还记得自己三岁多的时候,在片场跑来跑去的情景,还记得母亲最初教自己识字,用的并非任何的启蒙教材,而是父亲当时正在拍摄的一部剧本,听说用这个他学起来更快一些。再大一点的时候,他的娱乐变成了研究各种拍摄器材,国内最新引进了什么技术,他恐怕比一些知名导演还要更早触碰到,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在使用了。

他的童年时期,他的少年时期,乃至于现在,他的一生仿佛与电影有着割不断崭不尽的纠葛,是出于天然的兴趣也好,是父母的刻意培养也罢,他的人生里好像真的少不了“电影”这两个字。

“你能够想象没有电影的人生吗?”巫穆的问话适时的响起。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使陈良秋清醒过来。

他慢慢低下头去,用手捂住脸,说道:“不,我没法想象。”

陈良秋声音沉重,巫穆看到他的指缝间有水滴滑落,单单是想想,就觉能够感到心痛,到底是有多爱,才能做到明知路途忐忑而痛苦,仍要继续走下去呢?

巫穆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对某种事物的热爱,他有的,从啦都是责任,所以,他其实是羡慕陈良秋的,有一件自己喜欢又能够去从事的工作,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

他们之间的交谈到底算是告一段落了,早就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姬沐晖走过来,领走了巫穆。

“你们刚才聊什么,那么开心。”姬沐晖到了车上,就开始审问起来,不过这真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有渐长的趋势,真不知道他是那只眼睛看到他们聊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