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己口中的阿梓,跟她记忆里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些听着,倒像是杜撰出来的故事……”顾遥勉强笑道,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衬着灼灼的胭脂痣,越发显得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听顾遥这样说,林暄只是笑笑,“先前有位妃嫔被扒光衣衫丢到上蔡城中街道上,可是真真正正的教人都晓得了,那位是个什么样的。”

顾遥终于垂下眼睫不去看林暄了,这是阿梓,真的没错。

似乎真的不是那个拽着她衣角的小娃娃,也不是笑眯眯喊她阿姐的少年郎。

“那位……据说年纪不大,难道一直如此?”顾遥眼睫一颤,声音有点轻,只是长眉慢慢又平和起来。

年纪不大?这与年纪有什么关系,林暄想到。

“书里虽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只是……”林暄顿了顿,像是觉得说出来不妥,看了前头的家奴一眼,才继续道:“原是不该说的,只是我当你是姊妹,便咬一回耳朵,那位八岁时便亲手杀了自己的乳母……现今更是变本加厉,崔九娘她……命苦。这些本不该说,你也只当没听说过……”

八岁……阿梓是七岁被扶上皇位的……顾遥闭了闭眼,一时间越发心乱。

前头的家奴停下来等两个人,林暄便一拉顾遥,走上去,只对着四处花木观赏。

顾遥却是对着回忆,醒不过来神。

*

长公主杜杳被软禁在瑾南宫,朝臣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亲眼看着外姓的林修,用剑将杜家的长公主关押起来。

但是,没一个人敢吱声。

自然,敢吱声的也都吱不了声了。

所以,杜杳在瑾南宫的时候,所有人都装作这世上没有一个被称做祁阳长公主的杜杳。

也真的,这深宫里,再也没有这个名字了。

不过林修不敢太过欺负她,毕竟她是公主,是杜家血脉,所以只是被视作透明人。

她在瑾南宫读书玩步打,几乎把书里记载的机括玩意都玩了一遍,这是后话。

那天,她在墙下打步打,杜杳觉着,就是这么一方天地,若是真的就这么颓败着等死,就真的没有一丝希望了。

打打步打,起码也能锻炼一下,说不定哪天,就能偷跑出去,那时候总不能因为体力不够被抓吧……

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豆丁就在这时候砸下来,兴致勃勃打算锻炼体力的姑娘就这么差点被砸晕了,忽然觉得锻炼体力有点不靠谱。

打了那么多天步打,就这么轻易被差点砸晕了!!!

只不过,看到那只砸自己的胖豆丁时,杜杳沉默了。

这么白白胖胖沉沉肥肥的一团,自己没真晕……还真是打步打锻炼出来的好身体住了。

白白胖胖的矮豆丁也被摔得晕头转向,但是,有杜杳垫着,他也没觉得疼,爬起来还有兴致看了看杜杳。

结果,矮豆丁一看到杜杳的脸,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胖胖软软的小脸皱成一团,眼泪豆豆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像是眼泪不要钱似的,胡乱倒!

杜杳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