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里面陈着一张小案,案上摆着一个花觚,时令花草上面还洒露水。

兽口的博山炉袅袅地升起烟雾来,丝丝缕缕地在空中消散开。临街的窗子半开着,隐隐可以觑见外头的万家灯火。

软榻上坐着一个白衣的貌美郎君,一头墨发,玉冠高束。半个侧脸被灯火一映,就有莹莹的光彩。

整个人,便如被搁在墨缎衬里锦匣里的上好白玉,如磋如磨,举世无双。

只是――

这人,便是崔五郎。

顾遥的男装扮相虽然不大能叫人看得出来是个女子。可是一样的一张面貌,任谁见到都会生疑。

如今这京都上蔡,林家大房不必说,崔五和孟辞都是见过女装的她的。

若是见到的,她也只能勉强装作若无其事。

可是,风险还是颇大。

林家的女眷她不怕,左右男装以后,便几乎不会打照面。

孟辞崔五林治林祈几个……

“郎君是?”顾遥做了个揖,眉目平稳。

“坐,”崔五随意靠在软榻上,神情随意,可目光却又在顾遥脸上走了一遭,“我先前见你猜出那幅画的谜底来了,便想结交一番。”

说是结交,却是纡尊降贵的姿态。

顾遥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卑不亢道:“想来那画,是郎君所作?”

就一拱手,道:“在下顾秋生,亦诨称顾七。”

她现在顶重要的就是人脉,他既然喜欢高高在上,她自然也要主动去巴结人家。

崔五又打量了顾遥一回,心道,这模样,确实是像林家那个表姑娘……那位表姑娘,也算是给他留了个深刻印象。

否则,也不会把这人叫上来的。

他记得,顾遥眼角似乎是有枚痣的,面前的人倒是没有。做派虽不粗犷,可是比起一般酸儒,却要大方沉稳许多。

纵然温雅清俊,可并不女气。

“你行七?”

“倒不是,一与七谐音罢了,家中人随意叫出来的。”

两人各自试探着说了会话,倒是谈得尚算欢快。

顾遥不太过表现,只表现得平平,做出些无知的模样。她心里有鬼,自然不敢太过叫人另目。

崔五果然索然无味,谈了几句便与顾遥辞了,三两句话把顾遥送出去了。

待出去了,顾遥才长长吐一口气,去和陈宿春生一齐离开。

“如何?”一见顾遥出来,陈宿便迫不及待地拉住顾遥的袖子道。

顾遥笑道:“是个贵人,可惜某的才学不高,倒没能叫贵人青眼相加。”便摸摸鼻子,有些可惜的模样。

“啊……”陈宿恨铁不成钢,一面想若是他去,兴许有不一样的机遇,便自己沉着去想了。

顾遥早就想着要回去了,赶紧和陈宿辞了,带着春生赶紧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