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得嘉柔心底有些发虚,杜杳才眨眨眼,雪白肥糯的小脸上带点笑,握着郑嬷嬷的手,脆声道:“嘉柔姐姐为平西王皇叔之后,可为什么半点不似皇叔满心赤诚?分明是嘉熙姐姐不守礼仪在先,又借皇叔的名号不将阿杳放在眼里。偏偏到了嘉柔姐姐这里,便成了阿杳蛮横不讲理。”

她低眉看着嘉柔泪盈于睫的柔弱姿态,忽地福至心灵。

使劲一憋,努力想孟辞竟然搭理嘉熙这样的人,也不给她玉佩,还放鸽子。

果然,还圆溜溜的眼睛就湿了,两朵泪花挂在眼睫上:“嘉柔姐姐,你为什么要冤枉阿杳?阿杳年纪小,你们不要讨厌阿杳好不好?”

软糯糯的调子,带着哭腔,能叫人心里一酸又一颤。

嘉柔还没反应过来,文康帝已经走过来了,身边的大太监一声尖细的通传,叫三人都回神。

行了礼,郑嬷嬷来给杜杳擦脸。她只拿眼角瞥了嘉柔一眼,就看见嘉柔脸色及其不好看。

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叫你装白莲花。

文康帝自然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也不多说,只把嘉熙嘉柔姊妹打发了,自己和阿杳坐着吃茶。

板了半天脸,忍不住皱眉:“你和嘉熙嘉柔计较什么?”

她才是大齐唯一的公主,尊贵极了,哪里值得和那两个计较。

杜杳嘴一噘,圆润的脸皱成包子,可也不敢说是因为孟辞的缘故迁怒了那两个。

“她们乱说话。”杜杳只好应付一句,那一对姊妹的话,对她的名声损害极大,总不能由着她们说。

文康帝只好把自己的闺女抱起来,搁在膝上,揉揉脑袋,道:“你晓得平西王镇守月亮城的事情?”

杜杳来了兴趣,一扭便从文康帝的怀里挣出来,咯噔咯噔跑进去报出一卷书来:“书里说两万人抵抗五万,明明敌军有我军的一倍有余,根本不足以抵挡如此之久……”

女孩儿小小的,圆圆白白的小脸,一双眼睛还挂着泪花,偏生稚嫩的调子极其正经。

和小姑娘斗嘴可没有这些有趣。

文康帝一个板栗敲下来:“我平日叫你多读史书,你可做到了?”

杜杳有点不好意思,继续等着自家父皇指点。

“早在前朝,镇守西北月亮城一带的是精忠侯林家人,世代相传,而林家年年都采办土石,在月亮城一带修筑了大量的屯堡,派精兵镇守。大齐也沿旧例,平西王也将中心放在这些屯堡上。而月氏起兵时,这些屯堡相互连通,极其严密,易守难攻。”

原来如此。

等细细地讲解了,杜杳还越发提起了兴趣。文康帝干脆把杜杳带到了御书房,大幅的西北地图一铺开,开始依照地势仔细地讲解各地特点。

偏生她也聪明,越听越起劲。

面前便好似有黄沙莽莽,古道苍茫,眼前孤烟缀落日,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孤独伫立的屯堡默默无言。

凛冽的长风吹袭而来,卷起杨天的沙尘,宛如大雾。黄沙中万马奔腾,刀枪铁甲铮铮发声,响震天地奔来。

顾遥沉浸在回忆里,背后一阵寒凉。

“果然开始了。”孟辞淡淡道,惊醒了顾遥。

琴台下面已经人如潮涌,布置的桌案也坐满了人,琴台上却坐了个衣衫华贵的清雅的女子。

因为带着幂离,看不到脸,可顾遥却觉得身形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