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早起两人就开始赶路,顺着河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待打探清楚了,才从农户口中得知,再往前走便是素水县县城。

顾遥还来不及思考,此后是要做什么,就一阵病倒,半点意识都没有了。

风寒气势汹汹,在顾遥准备松一口气时趁虚而入,一举击溃。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就迷糊起来,原本的不适才彻底释放出来。

先是受伤落水,再是锦云馆跳窗逃跑,又是从山崖上惊险地跌下来,又被暴雨狠狠地淋一场。

也是真的上天庇佑,前世死了还能活过来,如今就更是顽强了,怎么折腾都能把一条命留着。

可惜到底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

顾遥再睁开眼,迷糊了会。

眼前是破破烂烂的承尘,几块碎布耷拉着垂下来,上面浸满灰尘。再往边上看看,是一扇窗纸旧得发黄的窗户,窗前一张红漆斑驳的桌子。桌子上堆满杂物,乱七八糟的,显得有点邋遢。

木门“咯吱”了一声,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一个妇人,那夫人穿着深蓝色碎花交领短襦,玄色粗布长袴,圆圆脸盘,头上裹着蓝色碎花包头,看起来朴素憨实。

顾遥张了张嘴,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来。果然,那妇人面上露出点欣喜来,加快步子朝着床边走来。

“醒了?”这是对着顾遥问的,不急顾遥点头,便扭头一叠声地喊起来,“醒啦,那姑娘醒过来了,春生,你阿姊醒过来了,快些过来。”

原来被当做了春生的阿姊,顾遥心道,只是自己的模样瞧着是与他有点差距的,其实不大相似。

正暗自思忖,便听见门外也响起声音来了,有个汉子高声道:“醒了就好,春生去看看。”

门又是咯吱一声,走进来一个黑黑瘦瘦的男童,见顾遥醒过来眼里也流露出一点欣喜来。

“阿姊,是刘婶婶救了你。”阿姊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像是有意提醒顾遥不要露馅。

顾遥自然晓得,只是浑身都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竭力用嘶哑的嗓子道:“多谢刘姐姐。”

刘氏自然欢喜,脸上的笑也热了好几分,对着顾遥道:“真是难为你,身上这样多的伤,还要进山采野果。你弟弟都跟我说了,爹娘不好也罢了,你如今大了,可要照顾好自己,将来也是春生的一个倚仗……”

这样的一堆陌生的话,顾遥有些猝不及防,却也一瞬间就理顺了。这是说假称家主父母暴虐,两人时常挨打……她可浑身都是伤呢,先是之前的剑伤,摔下山崖更是满身淤青。

倒叫这两人都信了,顾遥想着,不由觉得,这孩子果然是聪明的,幸好被自己从深山老林里带出来了。

唱戏要唱全,顾遥脸上泫然欲泣,稍稍一别开脸,恰恰眼角垂点泪:“往后再说罢。”

算是把话堵了,她又不是真的如此境遇,总不能真的处处拿假话来说,总不能时时刻刻满嘴谎言。

刘氏见她如此,只以为是触到伤心处,就不再继续说话,却觉得该安慰顾遥一声:“你先前不是问素水县城么?其实我这里也就是素水地界了,只是偏些罢了,等修养一阵子,你也就可以去县城里打探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