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陈奇榆陪笑道:“张先生要去,带多少从人啊?”

张仪一笑:“我一人一马足矣。带了别人,怕会引起他们的猜疑,反而误事。”

陈奇榆点头:“先生说得是,如此……一切就多劳了。只等先生说降反贼,归来之日,我必当上奏圣上,给先生加官晋爵。”

张仪一拱手:“多谢巡抚大人。”

陈奇榆道:“不知先生想何时动身?”张仪沉吟了一下:“事不宜迟,我明日一早就去。”陈奇榆点头:“如此说来,先生今夜好好养一养精神,明日必可马到成功。”

二人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营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张仪净了手,洗了脸,换上一套干净衣服,还刮了刮胡须,整个人看上去既年轻又精神。

他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的容颜,依稀回到了两千年前,当时他就是扬着这张脸,奔走六国,将天下玩于手掌之间。无数达官显贵,君主王孙,被他三言五语,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而今天,他又恢复了这一副脸孔,张仪心底里升起一股熟悉的暖流,刹那间遍布全身,所以当他走出大帐,跨上马背时,天下又一次握在他的手里。

但是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当他跨上马背时,孙传庭已经在帐外等着他了,见他上了马,这才前来告别,祝他马到成功。张仪向孙传庭拱拱手,说声告辞,然后出了营门,向前面的陈奇榆大营走去。

当他走进陈奇榆大营,快到陈奇榆大帐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伙官军,正拥着几个人走着,张仪骑着马,身子高,他一眼看到,其中有一个人,背影竟然与范雎十分相似。连身高体形,走路的姿态,一般无二。

张仪怕认错了,拉马绕了半个圈子,走到左前方,下了马,让马身子挡住自己,偷眼一瞧,果然是范雎。

张仪悚然一惊。

范雎来干什么?难道奉了秦王之命,前来做使者的?不可能啊,范雎是重臣,秦王绝不可能派他出使的。一旦官军杀了他,或者扣住他,对秦军来讲可是损失巨大。秦王不会想不到。

难道范雎是偷偷来这里的?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范雎必定叛降了官军。

想到此,张仪下了马,拉着马缰跟在后面,缓缓地走着,想听范雎说说话。可是范雎一言不发,张仪暗自着急,只得继续跟着。

官军们拥着范雎等几个人来到陈奇榆大帐前,进去禀报,不一会儿,里面中军传出话来,让来者进去说话。

看着范雎他们被推进大帐,张仪轻轻地拉着马,来到帐外,侧耳倾听。

他只听范雎说了几句话,脸色就变了。

原来范雎真的是来投降的,如果他知道自己在这里,那么自己这一场盘算,就要落空了。

张仪急忙拉着马离开大帐,远远地绕过去,然后上马加鞭,直奔营门而来。

再说范雎,他自从在李敢手下逃脱之后,快马加鞭,直奔向潼关,后来甘越等几个人追上了他,他们一起过潼关,来到了河南。但是到了河南一打听,卢象升已经开往四川方向去了,几个人只好一路跟过来。

卢象升前往南阳平叛之事,范雎并不知道,但是他在一路上,已经听说高李等部农民军被围困在车厢峡,卢象升亲自赶去,是要督战会剿,于是他们便赶了过来。

他们最先经过的,是孙传庭的大营,因为卢象升不在,孙传庭又去张仪那里,因此守营门的军官一听来人说有要事求见主帅,就带着他来到陈奇榆的营前,交给了陈奇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