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道:“我看你们离开时,一枝梅很是激动,这是为什么?”

史可法叹息一声:“一枝梅的父亲,已经死在大牢里了。我们原来说好的,只要能抓到你,就放了他,但是老人家没有熬过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岩哦了一声:“怪不得呢。我还以为,一枝梅对你没用了,你会杀了他。”史可法道:“我是官军,可不会乱杀无辜。”李岩冷笑:“当今乱杀无辜的官军还少么?”史可法无言,只好道:“我不是他们。而且你也应该庆幸,这次来的,不是左良玉。”李岩道:“此话怎讲?”

史可法道:“如果是他,你可要吃苦头了。而且他的人军纪不好,一路上会干出什么事,你尽可以往最坏处想。”

一名官军士兵拿过些干粮来,史可法给李岩喂了几口,然后又给他灌了些水,这才道:“咱们走吧,路还远着呢。”

一行人上马又开始赶路,李岩看出来,他们是在向东北方向走,那里正是洪承畴的地盘。他也知道,眼下高迎祥等部已经离开西安,准备回到中原地区。洪承畴与卢象升都去打农民军了,看来洪承畴抓他的目的,多半与此有关。

史可法押着李岩,很少走大路,专门捡一些小路行进。看来他也怕后面有人来劫夺李岩。要知道,李岩是秦军中的重要人物,他失踪了,白起一定会派出大队人马来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离眉县远一点。因此他们不敢久停,走跑到天色完全黑了,这才找了一处荒村住下。

这个村子空无一人,到处是断壁残垣,破屋碎瓦,看来老百姓们都已经逃走。史可法十分精细,他下令所有人都不许点火做饭,以防被人看到,前来袭击。

大家吃了些干粮充饥,此时晚间,天气还有点冷,士兵们都带着酒袋,里面装了烈酒,喝了几口可以御寒,史可法也让李岩喝了一些,然后开始休息。

所有人分别住在两间破房子里,史可法让几个士兵轮番看着李岩,不要让他跑了。

李岩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跑不掉的。此地已经离开眉县约莫百里之遥,黑灯瞎火的,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不是被野狼吃掉,就是被饥民们吃掉。况且双手被绑,跑也跑不远。

倒不如等得天亮,再做打算。

想到此,李岩便闭上眼睛休息,迷迷糊糊的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觉得有动静,睁开眼睛一瞧,眼前黑乎乎的站着几个人影。

他以为有人来救自己了,一阵大喜,可是那几个人到了眼前才看清楚,正是他同屋的几个官军士兵。

这几个官军士兵瞪着他,那眼神让人胆寒。

李岩问了一句:“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士兵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着:“我们要干什么?我们要废了你。”

李岩刚想高声大叫,几个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他按倒在地,嘴巴直接压在泥土上,让他叫不出声。然后一人取过一团破布,塞到他嘴里。李岩手被绑住,无不挣扎,嘴里也叫不出声,只能呜呜作响。

两个士兵将李岩的手脚分别按住,另一个士兵拔出腰刀,说道:“姓李的,你在华阴城杀了我们不少人,我兄弟就死在那一战里。今天,我可以给他报仇了。虽然上头有令,不能杀你,可我也得出一口恶气,先废了你再说。”

另一个士兵道:“张大哥,你出的主意,想怎么办?”

姓张的士兵道:“你们按住他,我先挑了他的脚筋。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以后走路,像狗一样爬吧。”

李岩心头一凉,暗想完了,他们是要把我变成一个废人。

他拼命摇动身体,可是就像一只小老鼠被一群猫围住,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刀子就要落到李岩腿上,一个士兵道:“张大哥,这样不好吧。他要成了残废,骑不得马怎么办?而且这小子心性刚硬,万一自杀,咱们可吃罪不起啊。”

另一个士兵也道:“是啊张大哥,还是想个别的出气的法子吧。既不把他弄残废,也不妨碍骑马。这样史将军知道了,也不可能罚得过重。”

姓张的想了想,一把拖起李岩,冷笑道:“算你运气,脚筋就先给你留着,不过苦头有你吃的,别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