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与王翦离开王府,却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他们仍旧像前几天一样,在军营之中操练人马,准备器械,还是一副要出击的样子,这也是做给顾童看的。

顾童被安排在军营边上的一个馆驿里,这个馆驿原来是一座酒店,店主在秦军进城时跑掉了,因此秦军便接收过来,当成官方的迎宾驿馆。顾童住在这里,一推窗户,便可以听到军营之中的操练之声,又经常看到很多车辆进出,上面满载兵器,弩箭等物,显见得秦军还是想打。

顾童心里也没了底,他不知道秦王会不会答应朝庭的条件,按他自己想,这个条件也并非优厚,甚至有点借花献佛,顺水推舟的意思,按照军营中的情况来看,秦王很可能否决了朝庭的和谈要求。

他想去找张仪问问,可是门外始终站着四个秦军士兵,不许他出屋一步,甚至馆驿外面,也有人把守,要想出去绝不可能,而一连两天,又不见秦王召见,于是顾童真的坐不住了。

转过天来,秦王终于派人来召他了,顾童跟着来人进入王府,见了秦王,此时秦王高坐在龙案之后,两侧站着张仪白起等人,都是秦军中的重臣,顾童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秦王已经有了主张。

顾童先道:“大王,不知您与诸位先生商议得如何?在下还在等着消息,好回复朝庭哩。”

秦王没有说话,张仪接过话头:“我王已有计较,他同意与朝庭讲和。”

顾童一听,又惊又喜:“哦?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大幸。”

张仪道:“先别忙着高兴,我秦军方面,还有条件呢。”顾童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在下想听听贵方的条件。”张仪便将事先商议好的,说给顾童听。

听完了,顾童微一皱眉,暗想:秦军的这个条件,按说不过分,人家也接受了公爵的封号,又没有向朝庭伸手要东西,只要了一座潼关,这是秦军怕双方一旦翻脸,官军会从潼关长驱直入,进攻西安,若是换了我,也得这么做,必须得将潼关要来才行。可是这个条件,我不能做主啊,需要回复朝庭,再做答复。

于是他满面陪笑:“这个好商量,我可以将您的话完完整整地回复朝庭,如果朝庭答应了,那时会派一个重臣前来媾和。双方便可以定下盟约了。”

张仪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交给顾童:“这里面是我秦军的条件,你带上它,免得记不清楚,遗漏了什么。”

顾童将信仔细地收好,这才向秦王躬身一揖:“大王,在下这便告辞了,事情紧急,在下需要尽快赶回京城。”

秦王微微点头,摆了摆手,卫士们送顾童出城去了。

因为顾童没有官职,因此秦王也没有让自己的重臣相送,这叫礼尚往来,你来一个无名之辈,我也不用名人送你。

顾童在客店之内取了马,出了西安城,快马加鞭,直奔潼关。

来到潼关之后,他风风火火地来见范雎,将秦王的书信呈上。范雎看完了信,便是一皱眉,冷笑道:“果然是秦王,注重实际,不重虚名。公爵王爵都是虚的,而潼关,却是实的。只要秦军占了潼关,官军再想进攻西安,就难了。”

顾童道:“上一次孙传庭进攻西安,不也没有走潼关吗?”

范雎道:“孙传庭渡过黄河,进入关中,本就是险招,那个时候,秦军兵力不足,没有在黄河附近设防,如果让秦军发展壮大起来,再想渡河攻击,难如登天。”

顾童道:“那这封信……上不上交给朝庭?”

范雎一笑:“自然要交了,朝庭既然想讲和,人家秦军提了条件,咱们岂能瞒着不报呢?我会派六百里加急,将此信上呈皇帝。”

顾童道:“以您猜测,朝庭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呢?”

范雎道:“杨嗣昌只是个书生,未免把事情想简单了,他不知道,朝庭需要喘口气,而秦军也一样。杨嗣昌只看到了官军的困难,而没有看到秦军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