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婶子强自镇定的模样,阿丑摇头,语气严肃认真:“如何判定,我刚才都说了,大乾律以五日为限,从丢镯子到如今,五日早就过了。你有上交官府吗?”

周婶子理亏,既慌乱又愤恨:“你们,你们合计着陷害俺!要不说找到了,俺也不会以为这镯子没主,也不会自己拿在手里!”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捡到财物就要交,不管是不是知道主人,”阿丑鄙夷地看了周婶子一眼,义正严辞,“就你这贪小便宜的侥幸想法,我们今日不追究,日后你也会惹上大麻烦。薛临梓是你家姑爷不错,可你觉着,他会护着第九房小妾的娘?还有,据我所知,你闺女似乎和你反目了呀!”她看上去有些惋惜地摇头。

赵三嫂愤然讥讽:“周灵巧嫁过去都大半个月了,愣是不见一点消息,你还指望着她为你做主?”

“你——”周婶子想张口争辩,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把满腔怨气又咽了下去。

佟德全握着证物银镯子,做了最终宣判:“周婶子,你触犯律令,还执迷不悟、颠倒是非,和俺去衙门走一趟吧!”

周婶子呜咽地哭着:“俺不去,俺把东西还给你们,俺不去......”

阿丑冷笑:“青天白日的,哪容你说怎样就怎样?做了就该敢作敢当,被抓到还强词夺理,摆出刑罚吓唬你才说还东西,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笑的!”

“阿丑,俺求你!”周婶子就差没下跪,上来拽着阿丑的衣袖,惊惶失措。

阿丑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求我不顶用,有本事你求知府大人去。”

阿丑心知和周婶子宿怨颇深,不在乎又多一桩梁子。何况,难道这次饶了周婶子,以后她就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吗?怕是会得寸进尺吧?

佟德全押着抽抽嗒嗒的周婶子。和证人阿丑、赵三嫂,一同前往谯郡衙门。

这等小案子也用不着升堂,捕快们询问了证词按了手印,互相稽核无误便处了笞刑。

周婶子回家趴着养伤,也没精神出来蹦跶闹腾,阿丑倒是过了几日清静日子。这日四月二十四,阿丑进城赶集,顺道去薛氏医馆找阳老问些大乾的用药习惯。

初夏的清晨,骤雨初歇,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微热的潮意。甫进城。来到集市中。便瞧见在商贩面前讲价的何思峻。

何思峻一掀藕荷色衣袍。蹲下来查看萍蓬草的成色:“你这萍蓬草,是从哪运过来的?”

萍蓬草,又名黄金莲,有健脾胃、补虚止血、治疗神经衰弱之功效。可治刀伤。

“都是江北产的,”跑买卖的小贩笑呵呵,“客官放心,都是好货!”

何思峻淡然一笑:“杂质太多了。”便站起身不再理会。

小贩有些失望:看这主顾就是会出大价钱的,谁曾料到这般挑剔。

阿丑扫了眼小贩摆出来的萍蓬草,走近细看了会儿:的确有杂质,但尚在可接受的范围。这家伙这么挑剔,怕不是置办普通货。

据她所知,萍蓬草并非方子里常出现的药材。他买这么高档的货,是用来做什么?

“姑娘,要看看我卖的药不?”小贩见她在不远处驻足,不由开口问道。

阿丑回过神摆手:“不了,我只是看看。”说完又有些唏嘘:这小贩应该挺懊恼的吧。连着两个客人都拒绝了他。可她的确不是买药的人,也没办法帮上这小贩什么忙。

罢了,不费脑子了,先去找阳老。

自上次和阳老就温疟的方子有了争执,随后阳老查户口并主动示好,阿丑虽对这白胡子老人家没什么好感,却也不反感。太医院薛院判的师尊,小厮田胜又说,薛氏医馆是他做主。这般推敲下来,阳老也算得上医界泰斗。故而他肯给阿丑面子,阿丑没有不买账的道理。

何况,阿丑也自知不能仗着自己掌握前世那个现代的几千年中医学问,就固步自封。毕竟是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的,那便要了解大乾的用药习惯,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些启发,让自己进步。

薛氏医馆后院,丁香花紫白的颜色柔婉如梦。花丛深处,阳老坐在亭子里,不知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