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有片刻的沉默,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请姑娘随我来。”

阿丑没有犹疑便跟上去:墨玄的身份,犯不着害她,何况就算要害,当初逃出建业就害了,哪用等到今日。

出了房门,不过走几步,就站到隔壁另一间天字号客房门口。

墨玄伸手轻敲房门,两声之后,一个丫鬟开了门。见来者是墨玄,什么也没说,只是行礼将房门打开并退后。

阿丑跟随墨玄的脚步,走进屋子,唯见轻纱罗幔,鼻尖是淡香袅袅。浅色窗幔之中,躺着一年轻女子,双目紧合,五官秀美,面色青黄略带黑气,肌肤消瘦。

“这姑娘,病了有多久?”阿丑意会到墨玄想请她治病,直奔主题。

墨玄轻叹一口气:“今冬开始,饮食如常,却渐渐消瘦下去。请来的大夫,说是虚寒,吃了许多药,也不见效——”

阿丑伸手打断墨玄的话:“我诊脉便知。”说着走到床边坐下。

丫鬟拿出薄被中女子的玉腕,轻轻放好,让阿丑诊脉。

脉似虚细,而沉分略形弦滑。

“你家姑娘,汛期可准?”收回诊脉的手,阿丑抬头询问丫鬟。

“准,”丫鬟点头,“但是颜色紫淡,看着不太正常。”

“还有其他不适吗?”阿丑追问。

丫鬟回应:“小腿后面总是发热,别的倒没有了。”

“行,我知道了,”阿丑言罢转向墨玄,“墨公子,可以开方子了。”

墨玄将她带回原本的客房,笔墨都是现成的。

阿丑一边书写一边说:“这姑娘不是虚寒,是阴虚热病。饮食如常则气分无病;肌肤消瘦,血为热伤则血不充肌华色;汛事如期,气能生血可知;气亦失常,气不充血则色淡,血中伏热,紫则郁热之象;小腿后面为足阳明部位,是胃热;面隐黑气,热郁甚则不能以自达;切脉以沉分为主,热邪阻滞气机,脉情反不能宣达于浮分。”

墨玄静静听着,深邃的双眸看不出情绪,也不知是否听明白。不过阿丑知道,古代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会读一点医理,知道一些药材,这是有文化的象征。

写完方子,阿丑递给墨玄,墨玄接过,只见药方如下:生石膏先煎八钱.西洋参三钱.酒炒知母二钱.黑栀皮三钱.赤苓皮三钱.南花粉三钱.花麦冬四钱.细木通一钱.[1]

“此病由来已久,也不是一帖药能治好的,好在饮食如常,先按这方子服用,”阿丑嘱咐完,便担心起后续治疗的问题,“就不知这位姑娘何时离开谯郡?”

“不妨事,我虽待不了多长时日,但她可以长住。阿丑姑娘尽管诊治便可。”墨玄示意她放心。

阿丑颔首:“也不需要长住,我每逢集日便来为她诊脉,这方子服用一段时间需要调整,此后只需一直用药,月余便可痊愈。”

“如此甚好,”墨玄由衷感谢,“墨某替表妹先谢过阿丑姑娘了。”

表妹?她方才只顾着看病,也没想过那姑娘的身份,年纪上看不过十四五岁,既是血亲,也难怪墨玄远道而来为她求医。

“墨公子客气。”阿丑淡笑回应。

“诊金我已封好,阿丑姑娘不要推辞。”墨玄亲自递上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