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则轩走到正在凤榻前照顾皇后的夏翌雪身边:“你这些日子,大约要住在宫里了。”

夏翌雪点点头:“皇后娘娘这边,不亲自守着不放心。他们的手都伸到凤仪宫了,我如何心安。”

俞则轩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临时转了话题:“等局势大定,或许你能轻松些。如今太子殿下已决定反击,那一天不远了。”

“多谢俞公子,”夏翌雪平淡而有礼,“殿下那边还需要你们多费心,不过阿丑姑娘,我很是佩服,竟然能说动殿下。”她似乎十分欣喜,像是对这一天期待已久。

不过太子派系的人,哪一个不是对这一天期待已久?

“阿丑姑娘能说动,也是因为殿下自己的打算。万事具备,自然要开始了。”俞则轩双眸充溢着斗志。

天际,大雁北归。

建业开悦酒楼,一群四王党的人齐聚。

酒过三巡,徐泰拉着丁举文说长拉短。

“听闻丁大人过两日便要翰林院上任?”徐泰问。

“的确,徐公子有何见教?”丁举文神情平淡。

若非郑守叮嘱,他是不想参加这些庸俗酒肉的。

可惜他家世贫寒,没有任何靠山,如果再不参加这些,怕是官场无望。

翰林院编修,听起来高大上,可是一点实权也没有,想混出来,不得不另谋其他。

谁知徐泰主动找上门,而且一开口就是阿丑。

“状元郎品貌俱佳,一表人材。日后前途无量,何必拘泥于阿丑一人?”那时的徐泰温雅淡笑。

“徐公子的意思,举文不甚明白。”丁举文并非要装糊涂,而是徐泰的意思。他真的不明白。

徐泰这么说,到底是想考验他,还是劝说他,抑或试探他?

“丁大人还在纠结淮南一事。故而才不明白。只是人总要向前看,丁大人日后有什么打算?要知道她如今风生水起,丁大人不混出个子丑寅卯,怎能入她的眼?听闻她和昱王世子最近走得很近,昱王世子不就是空有个爵位家世……”徐泰循循善诱。

丁举文打断他:“照徐公子所言,我是要混出名堂,才能——”

徐泰摆手:“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世上,拜高踩地、见风使舵的人不少。”潜台词十分明显了。

“混出名堂。我肯定会。徐公子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丁举文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混出名堂,独力肯定不行,四王爷十分欣赏丁大人才干。阿丑现在是太子麾下。到时候四王爷事成,丁大人想要怎么对……都可以。”徐泰笑容淡雅。可神情已经说明所有。

也因此,再加上徐泰之前说昱王世子的话,后来夏翌辰再去找丁举文,丁举文才有了那番话。

至于徐泰,另有自己的打算。可以说,这件事情每个人都各有目的。

他所想,是把丁举文拉过来,另一方面又可以牵制容清澜屡次对阿丑下手。四王党答应把阿丑交给丁举文处置,肯定要信守承诺。如此一来,容清澜就不得不听话了。上次截杀事件,不知为何,四王爷后来居然没有责怪容清澜,甚至当日陪了她一天。

徐泰知道后暗自感慨,成了夫妻,很多事都牵制不住了,床头打架床尾和。

故此他想了这个办法,一举两得。

而今,徐泰和丁举文商讨的,是亲事。想要彻底拴住丁举文,除了亲事,没有更好的办法。

“官场之事,我自不如各位大人熟悉,待会儿丁大人可以和他们商讨一二。我来是为恭喜,恭喜丁大人双喜临门。”徐泰敬酒。

丁举文没有说话。

徐泰继续自说自话:“礼部侍郎家已经对过八字了,都很好。婚期不宜远,就在六月初。”

丁举文只点头答应,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妻子,娶她不是出自真心,一半为权力,一半为打阿丑的脸。

他是真的很希望看到阿丑后悔。

出于自尊?出于爱恨?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颓废,而且绝望。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让她后悔。

这个信念支撑他走到了今天。

一杯浊酒下肚,意识渐渐混乱,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愿意,一醉方休,暂时忘却。

凤仪宫内,阿丑放下诊脉的手:“皇后娘娘已经无碍,不过还没有醒,如果想让娘娘多休息,不叫醒也没关系。若想要叫醒,我就用针灸。”

夏翌雪想了想:“还是让皇后娘娘休息吧,该醒总会醒。”

阿丑点点头:“方才是太子殿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