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走到舞台前方,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矜持而又自傲地说道:“大家好,我是柳轻烟。”

这明显现代化的用语习惯让白苏不由一愣,不料周围的恩客此时却集体聋了耳朵,呆呆地看着柳轻烟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惊艳过后,一个个摇头晃脑赞赏不已。

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回头一笑百媚生”之类的话都出来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柳轻烟身上,视线也露骨得很,偏偏被人这样观赏的少女却不以为意,丝毫不觉得被人冒犯。

白苏看得微微皱眉,柳轻烟没穿越之前不是大学里的一名中文系老师吗,怎么举止如此轻浮,被人当做货物似的品头论足,竟也不见她露出半点生气的模样。

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何况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冷香楼里的大多还不是英雄,一时群雄激昂摩拳擦掌,个个都盼着自己能抱得美人归。

只是这冷香楼里的规矩却是与别处不同,秦楼楚馆里花魁大多是价高者得,这里却在事前言明,除了钱财外,还要能得到花魁娘子的青眼,若你当真长得貌比潘安玉树临风,指不定人家还愿意倒贴钱陪你呢。

不得不说这条规矩着实讨巧得很,新奇不说,还激出了男人们好战的天性,毕竟没人会发自内心得认为自己丑的不能见人。

也是因了这条规矩,此时一些心思活络的恩客已经开始对着柳轻烟挤眉弄眼,一边故作潇洒地仰头摇着折扇,嘴里再念两句不伦不类的酸诗,旁人见了如何肯被别人比下去,自然也要念几句的,一时间大家诗兴大发,滔滔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入哪家诗社了呢。

唯有白苏一人,此时正闭着眼睛快速翻看着原著。

消失了半晌的陶妈妈再次出现,走到舞台上,站到柳轻烟身旁,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嘴边的笑意忍都忍不住,帕子一挥,“哎呦,诸位爷别急啊,我这冷香楼里的规矩你们也都知道,我陶妈妈可不是那等只识黄白之物不顾女儿死活的狠心人,若是能让我家柳儿看上了,妈妈我绝不说二话。”

这话一出口,台下众人又添了几分激动,没人会嫌白花花的银子烫手,美人是温柔乡,钱财是亲爹娘,哪样都少不了,若是能一个子儿不动得赢得花魁娘子的心,说出去也更有面子些,也有那等自命不凡家境稍差些的书生,闻言更是跃跃欲试。

“只是嘛……”陶妈妈停顿片刻,忽而拉长了音调,开始诉苦起来,“诸位爷也看到了,旁的不说,我家柳儿生得这般标志,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在这繁城里能找到几个?陶妈妈好吃好喝的养了她这么多年,那银子流水般往外花,今儿又大办了一场,冷香楼实在是有些入不敷出,知道诸位爷心善,只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娘俩,总要给我家柳儿几分体面……”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加之又有柳轻烟在旁柳眉轻蹙樱唇微抿,露出一两分愁容,众人便纷纷点头不跌,直嚷着让陶妈妈说句痛快话。

陶妈妈掩在帕子下的嘴唇勾起,得意地笑了起来,“别的也不多说,若是对我家柳儿有意,就请诸位爷拿出一百两做个彩头,然后由我家柳儿出题,若是能一连答对三题者,便可在我这楼里歇一晚,至于究竟是和我家柳儿秉烛夜谈,还是其他,那就看我家柳儿的意思了……”说到最后语气暧昧轻柔,众人也都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一百两在这个遍地皆是王孙贵族的繁城还真不算多,甚至对部分恩客来说,自己请朋友在鸿宴楼吃顿饭都不止这个价,至于其他人也能掏得出来,当下都点头答允下来。

青衣小婢捧着个托盘依次走过,收了一沓的银票,在这种场合,谁也不好意思被人看轻,掏钱掏得无比爽快,只是走到大厅后方的一张偏座时出了点意外。

少年软软的依靠在座椅处,双目闭合,红唇微嘟,青衣小婢有些为难地咬住了唇角,这是睡着了?

一身男装,侍立在侧后方的剑舞实在看不下去了,用剑柄在白苏侧腰处捅了一下,冷冷道:“交钱。”

“……啊?”白苏惊醒过,连忙坐起身,虽然他刚才一直沉溺在剧情当中,没听清楚大家在说什么,不过只看这少女的动作也知道是要钱来的,又想到原剧情里好像是提到过这么一节,便也肉痛无比地拿出荷包,磨磨蹭蹭地掏了一百两,然后挥手做驱赶状:“快走吧。”

那青衣小婢在冷香楼里待了这么久,见多了各种人物,一般即便是真的囊中羞涩也都会装出挥金如土的豪气来,头一次见到别人吝啬得如此理直气壮,撇着嘴角离开了。

剑舞鄙夷地瞅了白苏一眼,嫌弃无比,“大雍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白苏重新放松姿态,倚到靠背处,嘟囔着解释道:“你懂什么,嫁妆不能动,东宫里的月例银子也不能动,不省着点,我怎么统一天下……”最后四个字只含在嘴里滚了一圈,并没有吐出,是以剑舞并未听清,否则指不定怎么看白苏呢。

#原来蠢萌蠢萌的公主殿下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暴露野心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