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一觉醒来,头微微处在宿醉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顶部的纱帐不是他看了就烦的红色,心里疑惑他这是在什么地方?待看到身上搭着的胳膊和腿时,他马上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是刘朝明的居室。

昨日从宫中回来,心情郁郁,刘朝明说喝些酒,他也想借酒浇愁,于是,就跟着刘朝明来到正院喝酒,看来这次又喝多了。平生仅有的两次醉酒,都是因为喝了此人酿的酒!

世子心想自己着实太过放松了,和上次醉酒一样,他竟然对醉酒后一无所知。要是在战场,在边塞,像他这样醉酒,遇到敌人半夜偷袭,那不是误了大事?看来,今后自己一定要远离酒,切不可随意多饮,否则自己醉酒后不就任人宰割了么?

想到这里,世子忽然冒出一阵冷汗,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身体的下方,还好,还好,没事!世子大为庆幸。

他把刘朝明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移开,坐起身来,整理自己的中衣。衣服带子系得跟他平时不同,世子抬眼瞪了刘朝明一会儿,低下头,解开,正要重新系上,只见自己右胸的一点处周围竟有印记。世子低头细看,竟是牙印!牙印?世子眼中带火,看向罪魁祸首。

刘春明昨晚没得逞不说,还着实受到一番惊吓,睡醒之后下意识地朝世子睡的方向看来,正对上世子冒火的眼睛。刘朝明心说,怎么了这是,他昨晚可没干什么让人愤恨的事啊?倒是他自己,差点儿菊花不保,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刘朝明这样想,眼睛瞥到了世子敞开的胸部,立时心头大囧。那是他心有不甘之下,咬了世子一口,没想到现在一看如此明显,他没怎么下重口啊!

刘朝明尴尬地笑,讷讷地说:“那、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口误,一时口误……”边说边坐起来,伸手把世子的衣襟往里拉了拉,遮住了牙印,对世子满脸赔笑。

世子恼恨地拍开他的手,起身就要下床。

刘朝明心说你昨晚干的事可比我激烈多了,怎么老是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还是你根本就不记得昨晚的事?他看似随意地对世子说:“昨晚你的丫鬟肃仪过来接你,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又同意你在这儿睡了。”

“不会是你摆爷的架子不让她接吧?”世子淡淡地说。

“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刘朝明问。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世子心里一紧,他确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难道他有什么失态的行为?

“哦,没什么。你以后还是少喝点儿酒。”刘朝明没敢说出真相,但忍不住提醒世子少喝酒。主要是世子再醉一次,他就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昨晚一样侥幸逃脱。等等,世子醉酒后如此表现,那以前世子醉酒后难道也这样?应该不会吧……刘朝明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心下决定有时间还是要问问世子的丫鬟。

至于他没告诉世子昨晚他打算霸王硬上弓的事实,实在是他另有一番计较:幸亏世子昨晚醉意上头,头脑不清,要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世子力存做攻的念头,那他妥妥地是被压的命,而且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节奏!!他现在庆幸世子没有这想法,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吃了!!

两人起床吃过早饭,竟然来了一道皇上的圣旨!

刘朝明有些莫名其妙,心说昨天才刚见皇上,有什么事昨天下午不说,怎么还单单特意一大早来宣旨呢?世子昨日听了母亲瑞平公主的话,心里倒是有数。

果然,圣旨的内容就是林锐驰已嫁为人·妻,不再适合做定远侯府的世子。特此取消林锐驰定远侯世子的称号,今后不得再以此相称。

原来是昨日下午,皇后没有达到羞辱林锐驰的目的,反而让刘朝明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心里极恼。当天下午就指使人写好折子,今儿一早就有几人上书皇上催促立刻撤消林锐驰世子的称号。皇上原本已经同意,所以这道圣旨很快就下发到刘朝明和林锐驰面前。

刘朝明心说,针对世子的事怎么就没完没了呢?这层出不穷的打击,任何一个人也消受不起啊!一个人要是平时太要强了,遇到这事,绝壁被逼疯啊!

等到宣旨太监走后,刘朝明就想劝劝林锐驰,可想来想去要么是你看开点儿,不就是一个世子吗,没什么稀罕的;要么就是世子的称号没了就没了,只有人还在,就一切都有希望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话,还真没什么建设性的话可劝。

到最后,又想起来婚前皇上好像册封世子为正五品子爵,“公、候、伯、子、男”五等爵位,世子被封子爵,离侯爵之位差了两个等级而已,与侯爵世子基本上没大差别。所以,刘朝明又拿这个来劝林锐驰。他对林锐驰说:“锐驰呀,‘世子’这个称号取消就取消了,你‘开国子’这个爵位可不比侯府世子差,咱们刘府说来也是一个有爵爷的府邸。以后,所有的下人直接称呼你‘爵爷’好了。”

于是,由刘朝明拍板,从这之后,府中上下一致称呼原来的定远侯世子林锐驰为爵爷。

其实,在林锐驰的心中,不是世子这个身份多么重要,而是“世子”的称号是一个证明,证明他还是定远侯府林家的一员。可是撤消了“世子”的称号,在他看来,就斩断了他与侯府的关系,他彻底地成为了侯府的一个局外人,一个嫁出去的人。

曾经属于侯府的一员,现在被迫困于别府中的内院;曾经是侯府未来的接班人,以护得侯府周全,为侯府增光添彩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如今目标瞬间消失,林锐驰的人生支柱顷刻坍塌,其中的心理落差之大,是别人无法想象,也无法体会的。

所以,不管刘朝明怎么安慰,也不能消弭他内心沉重的失落和巨大的无归属感。他无法自抑地沉浸于其中,感受失去目标后的虚无痛苦,体会身无所依的空落煎熬。

当刘朝明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妄想拿什么“爵爷”的称谓来安慰他时,他,爆发了!他冲着刘朝明喊:“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在你身下时的那种屈辱愤恨吗?你知道我被众人当男妻看时心里的痛苦无奈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出去!”

刘朝明被林锐驰赶了出来,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既想对着林锐驰大喊一声,“这是我的屋子”,又忍不住心疼他。昨晚他差点儿菊花不保,那时他既害怕又后悔,外带不甘心。现在林锐驰说的这些,他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算是稍稍有点儿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