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璎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再看时,自己还是处于阴阳两界的中央,一旁是夜色笼罩的殷商王宫,而另一侧黑暗无边。

自从知晓自己便是红莲,她之前一直奇怪自己为何没有称手的法宝,唯一的技能似乎只有释放红莲业火。如今才恍然明白,手中的阴阳两仪灯,便是通天亲手给她炼制的法宝。又从蓬莱亲自送到殷商王宫,而那时的她只是随手挂在寝宫里当照明灯用。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对前尘往事愈发好奇。踏入寝殿,两旁的宫人内侍皆是旧日姜后亲随,宫殿虽有些破旧,殷璎又不会在这里常住,只是觉得纣王在妲己的监督下能做到这一步也难得。

也许是先前被追杀的记忆太过深刻,姜后之死、万箭穿心的画面犹如昨日,每每遇到妲己和九头雉鸡,总有些按捺不住冲动。殷璎心事重重,进入主殿,迎面来的宫女喜盈盈道:“殿下!”

“大脸?”

“殿下,请入座,允许奴婢一一道来。”大脸道,“两年前殿下突然消失,不仅仅是奴婢,大王也是万般着急,幸而公主脱险,想不到奴婢还能再见公主一面。”

她不觉叹了声气,殷璎凝眸细看,才发觉大脸的脸早就小了许多,身形消瘦,许是两年来不曾过什么好日子。

“你是父王的人?”殷璎问。

大脸忙跪了下来,指着天赌咒:“殿下!苍天可鉴,奴婢忠于大王,忠于公主,并不曾想害了您。自从姜王后身亡,大王恐您有不测,便让奴婢留下来照顾殿下起居饮食,大王一片慈父之心,殿下纵然记恨王后之死,也万万不可辜负了大王的心意啊!”

殷璎疑道:“他日日为妖妃迷惑,尚且不顾哥哥同洪儿的性命,怎么会念及我?”

“公主自幼体弱,大王纵然怀疑两位王子谋反,也从未疑心公主。”大脸摇头道:“我不过是一介奴婢,本无资格非议大王,但是自苏后入宫来,大王神志清醒时便借酒浇愁,痛苦不已;被苏后迷惑时,骨肉亲人,也下得了手。外面都说苏后本是妖孽,殿下学道归来,可有所了解?”自殷璎出宫后,她侍奉在纣王身边,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殷璎听她讲完脑海里飘过了一个念头,纣王他,是人格分裂了吧?

朝歌城门前,张贴的皇榜尚未来得及撕去,仍有不少人围着议论纷纷。

也有人在散播着最新的谣言:“别说什么公主遇到了妖孽啊,据我所知,公主三年前就被咔擦一刀给砍了。这表面上是招揽贤明啊,实则……大王醒悟了,在找人对付王后呢。”

他说的神神秘秘,众人将信将疑。

“那公主,三年前被咔擦一刀砍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问,声音阴沉沉的,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索命鬼。散播谣言的那人哪里在意,见问说得更加起劲了:“可不是,听说苏后,啊不,当年还是苏妃娘娘,下令万箭穿心,都没杀了公主。于是半夜三更,趁着公主沉睡,咔嚓一刀,把殿下给了结了。”

“哎……真是可惜!”众人砸着嘴,叹息着。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男人,自人群中走出,直直地上前揭了皇榜。众人这才留意到他,这人生得俊美妖邪,抿着薄唇,一张脸棱角分明,双眸冷冽如冰。

殷璎正准备去姜子牙的家里转转。

渣徒弟是不用指望了,昨晚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滚出去玩了,殷璎便带上了大脸。也无需公主的依仗,殷璎换了件红裙就溜了出来。姜子牙住在城南宋家庄,便向南门走去。

路过城门时见路人聚集吵闹,也不在意。又行了两三里路,突觉有些不对,顿住问大脸:“刚刚路过南门,可见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大脸道:“奴婢只是瞧了一眼,好像有人揭了贴在城门口的皇榜,故而议论纷纷。”

今日简易出行,青萍剑同两仪灯都藏于袖中,殷璎手无法宝,便捻起了一个法决,向后一丢。顿时编制出一张无形大网笼盖住方圆几里,细细一搜,果然有一缕神识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不知是何人。

会是谁?

殷璎将自己得罪过的人神妖都想了一遍,都有可能。决意假作不知,这缕神识不过是跟着自己,稍加防御,并探知不到什么。继续前往宋家庄,纣王天天不上朝,姜白熊正在置酒请客。

她先遣了大脸进去,才跟姜子牙在后堂会面。

姜子牙本不擅长这些应酬,只是不想拂去宋异人的好意,才勉强作陪。他过来的时候如临大赦,也有几分奇怪:“公主如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