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张了张口,想呵斥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为君多年积威甚重,却被此人的强大气场压得难以喘气。再一看殿前群臣侍卫,皆是如此,无人敢上前斥责,也无人敢直视那人的冷冽目光。四周静悄悄的,奏乐声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去看法师,但见冥河的脸色阴晴不定,甚至有些狰狞。他腾云飞至半空中,怒道:“通天!你总是三番四次坏我好事,昔日红莲是你徒弟便罢了,如今她已转世成殷商公主,嫁我为妻,与你何干!”

“她既是我的徒弟,便生生世世,都是我通天的。”通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随即低头望着殿前的白衣少女,一改之前的狂躁,柔声道:“璎璎不怕,为师来了。”

殷璎抬头怔怔地望着他,对上他温柔似水的双眸,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周围景物众人已成虚设,一直以来盼望的人终于出现,美好的似乎有些不真实。

“老师……”她喜极而泣,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我好想你!”

虽然只是几日未见。

她这一声不顾及场合的告白让在场众人听得瞪目结舌,纣王听得心里直叹,通天心里甜甜的,冥河苦不堪言。他伸手一拳,重重地拍上了自己的胸膛,周身黑云滚滚,血色煞气外露,两柄宝剑在剑鞘里不安分的动着。

“通天,”他的声音略沙哑,“城外有我十万阿修罗,今日的朝歌,明日的人间炼狱!我纵然元神皆毁,也忍不得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夺妻之恨……”

“十万阿修罗,对上我截教万仙,又如何?”通天冷冷道。

冥河神色微动:“截教万仙?”

虽然在数量上还是冥河占据优势,但是论实战,阿修罗怕是只有在血海耀武扬威的份。他正在心里掂量着,忽听通天道:“我截教门人虽多,但从不做以多欺少,强取豪夺之事。对你,就算百万之众,我通天足矣应付!可敢一战?”

“怎么不敢!”冥河受不得他轻蔑的语气,怒发冲冠,双手拔起太阿、阿鼻两剑。一时间,朝歌城上乌云满天,隐隐可听闻雷声轰鸣。狂风卷过一声声尖叫,原本的万里晴空,转眼间就天昏地暗,大雨将至,殿前的装饰及仪仗被吹得东倒西歪。

“老师?”

殷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不安,刚刚开口,半空中就没了通天、冥河的踪迹。她拎起裙子飞快地跑下石阶,抬头四望,想要看看他们是去了什么方向,就听见有人喊道:“红莲师叔!且慢行——”

“是你?”她扭头一看,却是闻太师骑着黑麒麟,正飞一般的赶来。闻仲匆匆下马,拱手道:“师叔,弟子刚刚从蓬莱岛赶过来,本想调解一下,没想到来迟了。”

听他这一番话,殷璎恍然大悟,原来是闻仲前去报信,老师才如此及时的赶了过来。冥河千算万算,却还忘了朝歌城里的其他截教门人。

“谢谢你啊。”殷璎道,转身遥遥望了纣王一眼。如今真实身份已经暴露,至于对方如何想,已经无关紧要了。匆匆回头,她想了想,又道:“血海的十万阿修罗和冥河的亲信不知道走了没,你随我去看看。”

冥河一走,他座下的弟子和十万阿修罗群龙无首,却还恪尽职守的在朝歌城外的角落里缩着。他们若想入王城,先要由冥河彻底摧毁城中的王气,不然也入不得城。

殷璎一露面,就有弟子认出她来,冲过来质问:“我们的老师呢?为何你在,老师却不见了踪迹?”

“你们老师?”殷璎眨了眨眼,信口开河道:“你们老师啊……刚刚正好拜堂,也就是最重要仪式的时候,你们老师突然发现他的真爱还是乌摩,对我不过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怨念,决定去追求真爱,回血海了。”

几大弟子听得将信将疑,退回去议论了一回儿,湿婆跳出来骂道:“你这红莲小妖,尽是胡说八道!老师待你何等痴情,你却在这里诋毁老师。你若是敢把老师怎么样了,我们就把朝歌杀得鸡犬不留,一把火烧了你们截教的碧游宫……”她唠唠叨叨骂了好多,多年的怨气,早就该发作了。

殷璎凝眉道:“要打架?来啊!”

她转身就驾云跑了,身后跟着冥河的几大弟子,还有数不清的阿修罗,回头望去好像是一团马蜂。殷璎逃命的本事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她并不想孤军作战,只要能把这些非人类弄出朝歌就好。

至于之后的事情,自有闻太师来做善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