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距离京都七十里,快马驰骋,半个时辰即可达到,一般脚程,一个时辰也足够了,却是迎春思虑,一行人老的老少的少,吩咐放缓速度,不耽搁午餐即可。

冯紫英奉命前来迎接迎春这位准姨姐与准皇后,岂敢轻忽,吩咐每个时辰五十里德脚程前行。

迎春与太后娘娘一行人与巳时末午时初刻达到京都城外十里亭,到时,乾元帝早已率领百官恭候多时了。

百官下跪山呼娘娘千岁,虽则迎春只是皇贵妃,一句娘娘千岁也当得起。当即稳坐接受百官朝拜。

其时,迎春为了避免御史挑事儿,摒弃了乾元帝安排的全副銮驾,母子们改而跟太后娘娘同乘,有想挑事儿刺头也是挑无可挑了。

且乾元帝之前基本默许了母以子贵,有意册立皇子之母为后,故而,许多人觉得自己给皇贵妃这个副后磕头也不算屈辱。

不仅无人挑剔,百官在太后娘娘千岁之后,还添加了皇贵妃娘娘千岁,雍亲王千岁,宁平公主千岁之词。

难得异口同声,一片颂声。

迎春担心的死谏场面,并未出现。

迎春心中暗庆,亏得自己先见之明,却不知道这是乾元帝提前铺垫的结果。

贾琏身为功勋,宝玉作卫翰林新贵,有份参加恭迎太后娘娘。

群臣山呼皇贵妃千岁亲王千岁公主千岁之时,贾琏激动地泪流满面。

荣国府自从老公爷缔造百年繁荣之后,只怕还有百年荣华。

宝玉自己也很高兴,他高兴能够瞧见二姐姐跟小外甥。兴奋之余,耳旁忽听抽泣之声,惊讶回头,却见贾琏泪流满面,眼睛鼻子一盘通红,顿时感动不已,伸手抓住贾琏胳膊,道:“大太太从前总说二哥哥只顾自己荣耀,不顾胞妹死活,今日一见,总算知道二哥哥一片真心了,原来二哥哥待姐妹的情分不比我少。”

贾琏闻听宝玉之言,新下惭愧的紧,却也不好说的什么,索性认了:“为兄惭愧啊。若说善待姐妹们,家里人谁也不及宝兄弟!”

兄弟相互恭敬不暇。

宝玉笑眯眯看着两个小外甥肉呼呼的胖脸笑颜如花,想起老祖宗日日提起一双重孙子如同吃了蜜糖的笑脸。

“不知道老祖宗在楼上能不能瞧见二姐姐跟小外甥呢?”

贾琏心里也没地儿,贾母虽然身体康健,贾琏与凤姐不敢让她去街面上拥挤,预先在前门茶楼号定了房间,却是銮驾华盖遮顶,迎春跟太后娘娘虽然时不时向百姓招手致意,却是贾母身在楼上,顶多能够瞧见两只粉嫩的玉手罢了。

贾琏一笑:“看不见也没关系,老祖宗瞧见皇贵妃跟太后奶奶共乘,只怕比瞧还开心!”

宝玉如今并非昔日阿蒙,知道此话何意,心里却不乐意承认贾母关心迎春自身比迎春的地位更甚。

“老祖宗从来待孙女们慈悲为怀,并不会因为二姐姐得到太后娘娘青眼更加愉悦!”

贾琏心里笑一声书呆子,嘴里却并不点破,悄声辩白道:“老祖宗固然不会在意皇贵妃是否跟太后娘娘共乘,但是,老祖宗却可以从此看出皇贵妃过的很好,跟身为婆婆的太后娘娘关系融洽,这是每一个娘家人都希望瞧见的事情。宝兄弟不也因为二太太夸赞林妹妹聪明而高兴么?这是一个道理!”

这一次乾元帝的闹出的动静迎春一无所知,并非迎春遗留的眼线无能,却是元春这一次学乖了,她以为,乾元帝既然认定的事情,自己与荣国府就无需再多此一举,画蛇添足了。

至于迎春那里,迟早是要知道,预期提前告知,让迎春牵肠挂肚,不如给她一个惊喜,让她亲耳聆听乾元帝圣旨好了。

是故,元春吩咐下去,严令内务府上下,不许向延喜宫上下透露一星半点消息。

当然,延喜宫中并非一无所知,杜若进宫十年,手腕比不得元春,却也不弱多少,他得到消息时间只不过比元春迟了一日。无奈元春身在高位,把持宫闱,杜若有消息也送不出去。

锦鲤倒是早就知道了,却并不觉得新鲜,她家主子头上已经紫气冲天,凤凰早铸,一个皇后之位对于锦鲤这个一心修仙的妖精来说,并非什么可喜可贺之事,到时她勾引一双小主子修真要紧。

是故,这一次迎春就在元春有一隐瞒,锦鲤不在意之下,对于宫中的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

却也并非没有益处,至少迎春的惊愕让太后娘娘心理很舒坦,这说明至少如今的迎春还没有跟皇帝与自己玩心眼,另一方面也证明,迎春对于自己这个太后是以诚相待,并无异心。

这一认知让太后奶奶十分欣慰。心里也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慧眼独具,并有看错人。

一番母子君臣相见之后,龙凤胎上了乾元帝御辇,迎春则继续留在太后娘娘凤驾之上。

进城之后,百姓们一如恭送之日,欢声雷动,不过,这一次的颂词中的恭送变成恭迎。

迎春凤辇上了御街之后,锦鲤悄悄与迎春传送秘音:“荣国府老太太带领全家在左边茶楼上头等着您!”

迎春早就瞧见了贾琏跟宝玉,却因为隔得远,没法子交谈,只瞧见他兄弟似乎很激动,余者再瞧不清楚。实在没想到老太太也跟着来了,在迎春心里,等在街头这种行径只有在平头百姓身上才会发生,像是贾母这种超品诰命,每月有探亲的机会,每年还有几次进宫朝拜的机会,是在范不着走上街头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