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这是崇祯元年第一场雪,也许也是最后一场雪。

在这漫长的一年中,整个陕北之地,都没有见过一滴雨水。没想到刚刚入冬之后,却下了一场少见的大雪,民间的谚语常常说‘瑞雪兆丰年’,但是刘宣却知道,明年绝不是一个丰年,从天启四年到崇祯六年这十年间,整个陕北之地都是连年大旱,几乎颗粒无收。

陕北的老百姓活不下去,几乎全部都去造反,成了让朝廷深恶痛绝又头疼万分的流贼草寇,经过二十年战乱,在清朝顺治三年之时,整个陕北之地,已经是千里无人烟了。

大地一片朔白,寒气瑟瑟迫人,远处的一片林子被些许白雪覆盖,光秃秃的杨树柳树静静地矗立着,树上的树皮也早已经被饥民剥去食用。

偶尔有几只未去南方过冬的麻雀叽喳几声倏地一声飞走了,随着树干的震动几丝白雪簌簌地落到了地上,大地像死了一样静谧,仿佛预示着这个悲惨的世界。

天空乌沉沉的,刘宣站立在天地之间像远处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心中竟然有了一股寂寞凄凉之感。

现在正是千年难遇的小冰河时期,在这个残酷的时代,气温往往比正常低上许多,就连南方的福建广东之地,在冬季也常常普降暴雪。

而在陕北这个地方,常常是夏天大旱,冬天奇寒,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四十多年,直到崇祯十七年,满清入关之后,才有所好转。

进入冬季以来,尽管刘宣做了准备,减少了训练外出的时间,但是还是有不少瘦弱多病的饥民被冻死,就连不少青壮士卒,也被冻掉了耳朵,鼻子,彻底落下了残疾。

尽管棉布很少,刘宣也非常困难,但是他还是尽最大的可能多制作了许多棉衣,让值哨的士卒全部穿上。

入冬以来,刘宣让赵鲁带人悄悄潜伏进了县城,也采买了一些棉衣,棉花,油盐酱醋,但是因为延长县人烟稀少,地方不大,很快就被县令张云柯察觉。

最近一次,刘宣不仅损失了几个人手,还损失了上百两采购白银,因为已经被官军察觉,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在干,刘宣的军队从此彻底被官军封锁起来。

现在的陕北,盗匪纵横,几乎遍布陕北各地,道路也非常不安全,哪怕是去附近的县城,也非常不好办。

如果派的人少,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几乎便宜各地拦路抢劫的盗匪,如果派的人多,也起不了隐匿踪迹的作用,肯定会被官军察觉。

就在刘宣满脸忧虑之际,张虎成从刘宣后面走了上来,拍了拍刘宣的肩膀,开口说道:“刘兄弟,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何故如此忧虑,莫不是不中意李家娘子?”

“也对,刘兄弟相貌堂堂,而李家娘子不仅是天足,身子还如此高挑,比起寻常的汉子,也高上一头,这样说来,的确是委屈了刘兄弟,但是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在哥哥看来,李家娘子为人大度,心怀善念,遇事又有主见,其实也算是良配。”

刘宣摇了摇头说道:“我对金娘倒是非常满意,我之所以如此忧虑,却是因为现在缺乏棉衣,如今刚刚入冬不久,就如此寒冷,如果到了数九连天,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张虎成微微一愣,最后还是宽慰刘宣道:“这些年几乎都是如此寒冷,每年都要死伤不少人畜,大家也早已经习惯了,如果谁没能扛过去,就算自己命不好。”

张虎成瞅了瞅太阳,拉住了刘宣的双手说道:“现在已经到了吉时,赶快去董府迎亲去吧。”

中国古代把婚礼过程分为六个阶段,古称“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即男家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若女家同意议婚,则男家正式向女家求婚,正式求婚时须携活雁为礼,使人纳其采择之意。

问名,即男家托媒人询问女方的姓名和八字,以准备合婚(合婚,由媒人到女方问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并写成庚帖送交男方,三天内若男方家里没有发生不吉祥,(俗称“三日好”),男方便把自己的庚帖交与女方,双方分别占卜合婚,确定相生还是相克)。

纳吉,即把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告知女方,并由男方备礼物到女方定下亲事。也是以雁为礼——后世则多以金银首饰等物为礼(通常是一对金耳环或一只金戒指),还有饼食、糖果,但女方必有回礼。男女双方都要给亲戚、朋友、四邻送饼食。糖果,报告亲事已定。相当于现在的订婚,俗称“行定”、“食定”,“送定”、“过定”、“定聘”。

纳征,即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又称“送聘”、“纳币”、“大聘”、“过大礼”等,古代纳征多以鸟兽为礼,上古时聘礼须用全鹿,后世简代以鹿皮,当然,古代纳征也并非全用鸟兽为礼,象《卫风?;氓》中所说的“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就是以布为聘礼的例子,后来,纳征的礼仪越演越繁,成为六礼中礼仪最繁琐的过程之一,这时女方要回礼,也要有饼食、糖果赠送亲朋和邻居。